会后,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梅安一种隐隐的变化,这个变化的由头无疑来自于林小冬。整个常委会的局势显得很是微妙,林小冬在常委会上提出的几项议题看似杂乱无章,没有规律,但是仔细分析一下,全然不是这么回事。通过确立招商引资的发展思路,可以看出他与胡顺林之间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阶段,至于他们之间是不是订下了什么攻守同盟协议,不得而知,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牛飞堂面临的形势极其严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乐得隔岸观火。
其实牛飞堂倒也不至于这么不得人心,他平日里的作派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只是这些似乎并不能够成为受人推崇的理由,本土的排外性使得一些人不得不低下头,要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个体,而这个个体则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当这个自我遭遇到了压力却偏偏又不能够释放缓解压力而不得不合作或者屈服的时候,愈是隐忍,爆发时的力量便愈是强大。肖春玉便是一个明证。
对于大多数常委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某个阵营中的一员,起到的只是推动作用而非主导作用,很显然,梅安正在重新洗牌,他们也乐得去看一看会洗出一把什么样的牌,从而确定自己的选择,能否在这次洗牌中获得一丝半点或者更多的利益。
因此,对于以林小冬为代表的新生代与以牛飞堂为代表的本土派之间发生冲突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慌张,反而隐隐地有些期待,抛开利益之争,从当初从政的初衷来看,他们还是更加倾向于林小冬一些,虽然暂时还没有看到林小冬在梅安发展上有什么重大举措,至少他带来了一股新风,一股打破常规建立新秩序的新风。
在众人明里暗里猜测这些的时候,曾重楼却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身上。
常委会结束之后,林小冬请他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交待的自然就是关于索国科三十万现金的问题。与胡顺林所说的基本上没有差别,林小冬要求,纪委办案要如同警察办案一样,不留一丝疑惑,唯有如此,才能对百姓负责、对涉事人员负责,腐败的要一查到底,没有腐败的要还人清白。
曾重楼咀嚼着林小冬的话,有些不明白,这一次他不可能再认为林小冬是高举轻放了,否则他没有必要在常委会上旧事重提,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摸不清林小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东西。
领了任务之后,曾重楼照例要与牛飞堂知会一声,在梅安,他与周志波无疑是牛飞堂的左膀右臂,完全是一个三叉戟的组合,这已经是一个铁的事实,这也意味着他不可能背弃牛飞堂这条船,与其重投他人麾下倍受质疑,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个想法促使他信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条定律,如果牛飞堂倒下去了,他曾重楼没有任何的能力与林小冬叫板,尽管鸡有鸡道,鸭有鸭道,在上级里也有些自己的关系,但是别人就没有吗?况且这个关系并不牢靠,完全是建立在利益互得的基础之上的,一旦遇到事情,利弊权衡是必然,所以,他只要紧密团结在牛飞堂的周围。
牛飞堂这一次并没有拒绝曾重楼,让他到梅山叠院谈事。牛飞堂还约了常务副县长孟士保和副县长高明先,孟士保明确说晚上有事过不来,高明先也是期期艾艾没有给予正面答复,这让牛飞堂的心里涌起一股英雄末路的苍凉之感,这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看着昔日热闹非凡的小厅变得冷清,曾重楼有些意兴索然,牛飞堂默默地抽着烟,半晌才道:“重楼,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林小冬处处针对我们,再这么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
曾重楼道:“牛书记,这正是我想说的。”
牛飞堂笑了笑:“朋友如酒,还是老的好啊。重楼,不要灰心,被动只是暂时的。”
曾重楼也笑了笑:“牛书记,志波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牛飞堂冷笑了一声道:“志波没有问题,我向上面打听过,他确实是被省厅借调参与办案了,这也是一个常态化的工作,不要草木皆兵,更不要认为林小冬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过这小子借势的能耐确实有一套,趁着这个机会想把志波给架空了,嘿嘿,志波可是副处级,想动他谈何容易,这小子不长记性,恐怕是忘记了上一次的灰头土脸了,这一次恐怕又是自取其辱。”
“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也厉害,姜育庭那个反骨仔看不清形势,临阵倒戈,真是个软骨头。”
牛飞堂又是一声冷笑:“他就是个跳梁小丑,为什么他不能进入我们的核心?就是因为我看准他是个投机分子,暂时先不去管他,等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慢慢收拾他不迟。”
曾重楼点了点头:“今天林小冬让我查清国科那三十万的事,您看会不会又包藏什么祸心?”
牛飞堂略一沉吟道:“祸心肯定是有的。他是想通过对国科的突破,获得志波受贿的事实,从而一举将志波拿下。志波暂时联系不上,你要做好这三十万的问题说明,不仅如此,现在林小冬只是怀疑志波跟国科之间的联系,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肯定会咬着祁加萍事件不放,国科那边无疑是一个最佳的突破口。”
曾重楼点了点头:“回头我跟索局联系一下,对一下那三十万的由来,让林小冬无迹可寻。不过,牛书记,志波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现在在外地,不知道梅安发生的事情,一旦让他知道了,我担心他控不住,反而会给林小冬落了口实。”
“这个我来处理。重楼啊,我们现在面临压力,必须顶住了,风雨之后就是彩虹。”牛飞堂信心笃笃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