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将人叫到别院,是因为鱼禾对虎符有一定的要求。
虎符一般是铜筑的,也有玉筑的。
但铜的居多。
倒不是说筑虎符的人用不起金、玉等好材料。
存粹是铜的皮实耐用,且难以仿造。
虎符一般筑造出来以后,会一劈为二。
上位者留一块,赐给麾下的将军一块。
两块合一,便是一个完整的虎符。
为了防伪,在劈砍的时候,两块虎符相合处,几乎都是凹凸不平的。
金比铜软,遇到磕碰以后易变形。
将军们经常揣着虎符四处走,万一磕到碰到了,导致虎符缺了一口,跟上位者预留的合不上,那就尴尬了。
玉石的易碎,将军们揣着万一磕岁了,那更尴尬。
所以,虎符大多都是铜制。
当然了,有人或许会疑惑,说古代难道没有比铜更坚硬的金属吗?
为何不用更坚硬的金属呢?
答案是有。
但没办法用。
因为更坚硬的金属铸造出的虎符劈不开。
即便是想办法劈开了,也很难劈成不规则的形状。
容易被仿制,所以只能用铜。
鱼蒙听到鱼禾的话,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躬身道:“喏……”
作为鱼禾的叔父,没啥大能耐,帮不上鱼禾什么大忙,在帮鱼禾守门之余,能给鱼禾出一些小注意,鱼禾还采纳了,他很开心。
鱼蒙出了别院,没过多久以后,就带着个匠人到了别院。
侍卫们依照匠人的要求,在后院搭建了一个锻铜的炉子。
鱼禾则在正堂内写写画画,没过多久以后,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就跃然于纸上。
除了虎头外,虎身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字符。
这是虎符的特征。
虎符并不是一块牌子,而是一只铜虎。
虎身上写满了文字。
每一个字也有其独特的含义。
鱼禾觉得字的防伪级别太低,所以将字换成了字符。
其中有一大半是各式各样的笔划,只有一个是鱼禾特定的字符,也只有鱼禾一个人认识。
待到虎符铸成以后,那个只有鱼禾认识的字符,刚好会被劈成两半。
鱼禾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了巴山,让巴山带去,让匠人依照图纸铸造。
匠人拿到图纸以后,就开始忙碌。
一直到第三日,匠人才铸出鱼禾想要的虎符。
随后鱼禾又丢给了匠人几个图纸,让匠人继续铸造。
待到匠人将所有虎符铸好,鱼禾又一个人拿着虎符在房间内捣鼓了一天。
然后拿出了数只缺了一角的铜虎,分别让人劈开,钻上孔,系上了流苏,存放在了匣子内。
虎符虽然铸好了,鱼禾也单独做了三重防伪,但现在却并不适合发下去。
鱼禾准备等到自己称王的那一日,群臣聚齐的时候,再赐虎符。
那也是最合适的时候。
虎符的事情忙完了以后。
江陵渡那边也有消息了。
刘伯升和刘秀拿到了鱼禾送过去的信以后,暴跳如雷,差点就没忍住带人去找王匡和王凤火拼。
还好鱼禾派过去的使者及时提醒了他们,刘良的命攥在鱼禾手里,他们得先完成了鱼禾的任务,才能去找王匡和王凤火拼。
刘伯升和刘秀听闻鱼禾拿刘良要挟他们,大骂鱼禾身为一方之主,竟然这般无耻。
但骂过以后,他们不得不依照鱼禾的吩咐去作。
他们猜测鱼禾此举恐怕大有深意,但他们却没办法阻止。
刘良是他们的叔父兼养父,他们不得不救。
他们兄弟二人兵分两路,率军去征讨新野和棘阳。
出兵以后,刘伯升多了个心眼,居然瞒着刘秀,私底下派手底下的游侠儿去救刘良。
结果派出去的人刚到江边,就遭到了马员的埋伏,被一并生擒活捉了。
马员派人将抓到的人给送了回去,并告诉刘伯升和刘秀,他手里缺衣少食的,刘良都饿瘦了,让刘伯升和刘秀送些粮食和钱财过来。
刘伯升和刘秀不得不派人送了一些钱财和粮食给马员。
并且再也没动过歪心思。
“马员此举,就是在敲山震虎。”
鱼禾放下了马员送过来的文书,笑着对杨音道。
杨音点着头笑道:“马氏一门,各个都是人杰。主公能得马氏一门相助,乃是大幸啊。”
鱼禾笑着点点头。
“病情恢复的如何?”
鱼禾瞧着杨音略微红润起来的面孔,笑着问。
杨音笑道:“已经好很多了。”
鱼禾点着头道:“那就好。扬州各地的吏治和农桑恢复的如何?”
杨音赶忙拱手道:“臣此次前来找主公,正是为了此事。”
鱼禾沉吟着道:“说说……”
杨音正色道:“臣此前去信给冯州牧,请他着长沙郡和桂阳郡的官吏帮助豫章郡恢复农桑和吏治。臣也去信给王州牧,请他着郁林郡和苍梧郡的官吏帮助会稽郡恢复农桑和吏治。
在两位州牧的帮衬下,豫章郡和会稽郡的吏治和农桑恢复了不错。
臣还在会稽郡沿海的地方设立了两处供海船歇息的地方。
又请谢禄让南海码头和日南码头出来的海船特地在会稽郡沿海的地方停留。
所以会稽郡的商贾,也多了起来。
但是庐江、九江、丹阳等郡的吏治和农桑却不容乐观。
这几郡多豪强,他们见我们不任用他们族中子弟为官为吏,就四处散布谣言,曲解我们下发下去的政令,阻挠地方官员推行我们的政令。
闹得最凶的就是丹阳郡。”
鱼禾皱起了眉头,“闹的最凶的是丹阳郡?”
我数万兵马在丹阳郡驻扎着呢,居然有人不怕?
杨音点头,苦笑着道:“他们声称,主公将十数万扬州子弟囚禁在石头城,名为筑城,实际上是在虐杀。
待到十数万扬州子弟被杀完了以后,就会向其他的百姓开刀。”
鱼禾眉头皱的更紧,“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屠夫,岂会虐杀于人。”
杨音哭笑不得的道:“我们在此处筑城,为了防着俘虏逃走,又封锁了此地。百姓们不知道此地的详情,被那些豪强一蛊惑,自然信以为真。”
鱼禾瞥向杨音,冷声道:“我不是给了你杀人的权力了吗?那些豪强既然不愿意过太平日子,那就让他们到地下去跟那些扬州大尹们作伴。”
杨音忙道:“臣自然知道主公给了臣杀人的权力。可是这些豪强在扬州各郡盘桓了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关系也盘根错节。
臣一旦动了刀子,恐怕会连累一大批人。”
鱼禾盯着杨音,道:“你是不愿意连累那些无辜的人,还有那些被人哄骗了的百姓,所以不肯动刀子?”
杨音重重的点头。
鱼禾微微眯起眼,道:“那你就找人去揭发他们往日所犯的罪孽,然后依律处制。”
鱼禾冷笑道:“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是圣人,一点罪也不会犯,一点孽也不做。”
杨音愣了一下,忙道:“我们占据扬州之前的罪孽,也要依律处制?”
一般来说,义军在占据了地方以后,为了安民,对治下百姓过往的罪孽都既往不咎。
鱼禾算百姓们过往的账,很容易引起动荡。
鱼禾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听到杨音的问话以后,又补充了一句,“民不举官不究嘛,人家揭发的人只找大户和豪强,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杨音一愣,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鱼禾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音秒懂。
大户和豪强如今结伙抗衡他们,不可能互相揭发。
百姓们隐隐在他们控制下,也不可能揭发他们。
所以揭发他们的人,就只能由杨音亲自去派。
既然揭发的人是杨音派遣出去的,那么揭发谁,自然由杨音控制。
“若是再将那些豪强大户做的孽宣扬出去,那他们的话在百姓们中间可就站不住脚咯。”
杨音笑容灿烂的道。
鱼禾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你能将他们侵占的百姓的钱财、田产、屋舍,一并发还给原主,那原主也会帮你……”
杨音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了起来。
豪强大户的所有钱财、田产、屋舍,都可以有一个原主嘛。
若是当地所有百姓都是原主之一。
那么百姓们再也不会听信豪强大户任何一句话。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搬倒所有的豪强大户,然后上去分一杯羹。
“此事能做,不能说,更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鱼禾在杨音哈哈大笑的时候,特地叮嘱了一番。
杨音脸上的笑容一敛,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轻重。
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并且留下把柄,对鱼禾以后北进不利。
江水以南的豪强和大户也就小猫三两只,打了也就打了。
但是江北,那是遍地豪强和大户。
鱼禾这种打土豪分田地的行为要是被人宣扬成是惯例。
那么江北的所有豪强和大户都会结伙抵抗鱼禾渡江。
鱼禾渡江的难度将会增加千倍,甚至万倍。
“既然有办法了,那就速速去解决吧。我可不想等到我称王的时候,这江水以南还有跟我作对的声音。”
鱼禾请杨音喝了一杯,笑呵呵的对杨音道。
杨音放下酒杯,躬身一礼,退出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