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自信的笑道:“那又如何,他奈我何?”
孔放愣愣的瞪着眼,说不出话。
也是,王莽根本奈何不了鱼禾,甚至还有求于鱼禾。
鱼禾别说私底下挖王莽的人,就是写信送去常安城,跟王莽要人,王莽除了发发火外,也拿他没办法。
孔放沉默了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周王私底下找孔某,所为何事?”
鱼禾开门见山的道:“我此前说过,江水以南文风不兴,孔侯若是能帮我兴起江水以南的文风,我必然不吝赏赐。”
孔放沉吟了一下,道:“周王如何看待如今天下的局势?”
鱼禾笑着道:“大新必亡。”
孔放瞳孔微微一缩,虽然他早就预测到了大新会亡,可是从鱼禾口中听到如此坚定的回答,心里还是很吃惊。
“何以见得?”
孔放追问。
鱼禾淡然笑道:“不得民心……”
孔放愣了一下。
鱼禾又道:“不得匠心……不得商心……不得士心……焉能不亡?”
孔放惊愕的瞪起眼。
鱼禾感叹道:“王莽不仅不得天下臣民的心,甚至连儿子们的心也凑不到一起。你觉得这江山他能坐得稳?”
孔放抿着嘴,没有言语。
但他不得不承认,鱼禾说的是实情。
而且鱼禾的言语已经很客气了,若是不客气的话,完全可以用众叛亲离来形容王莽如今的处境。
众叛亲离的情况下,王莽的江山焉能不亡啊。
但孔放还是不死心,他道:“陛下准备跟你划江而治,换你不插手北方的战事。陛下会全力扫清北方所有叛逆。
待到所有叛逆扫清以后,陛下的江山依旧能坐不久。”
鱼禾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划江而治?
王莽还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王莽那么骄傲的人,肯跟他划江而治,那就说明王莽的江山已经到垂死挣扎的地步了。
鱼禾好笑的道:“扫清所有的叛逆?能不能拿下刘歆,都是问题。拿什么去扫清所有叛逆?铜马和五校吗?
他们能是公孙述、王氏兄弟、樊崇的对手?”
别说公孙述、王氏兄弟、樊崇三个人了,就是其中一个,铜马和五校也不一定对付的了。
铜马和五校里面就没有能人。
历史上,他们就像是上苍为刘秀特地准备好的兵马一样。
刘秀一到,不是被轻易击溃,就是被轻易招降。
对刘秀的造反大业,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王莽昆阳一战,送肥了绿林。
铜马和五校一口气送肥了刘秀。
如果说王莽是新末第一运输大队长的话。
那么铜马和五校就能位居第二和第三。
指望他们剿灭公孙述、王氏兄弟、樊崇,还不如指望鱼禾打过江水去呢。
孔放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他听完了鱼禾的话以后,疑问道:“你是说陛下征讨凉州被败?”
鱼禾点着头道:“数年前,公孙述起事,王寻和王邑奉命率大军征讨。二人到益州一载有余,除了将广汉、汉中等郡的钱财搜刮了个干净外,就是将两郡大部分的人口贩卖给了我。
除此之外,对公孙述没起任何作用。
倒是隈嚣入益州的那段日子,仅凭着一万多兵马,就将公孙述逼到了剑阁深处。
王寻、王邑和隈嚣比,明显比人家弱一头。
若是他们肯听人劝,弱也就弱了。
可他们不听人劝,非要一意孤行的带着数十万大军在凉州横推。
凉州那是什么地方,沟壑万千,山峦重重的地方。
数十万大军在凉州走一圈,那都的耗费数月苦功。
隈嚣如今率人拼命的偷袭他们运送辎重的马队和粮草大营。
他们的行程被一拖再拖。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没有拿下天水。”
孔放忙道:“那也只是耗费一些时间而已,凉州迟早会被攻破……”
鱼禾瞥了孔放一眼,讥讽的笑道:“王莽手里的粮草能支持多久?”
孔放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鱼禾哼哼着道:“京畿重地、并州、青州的粮草,早就被他掏空了。三地还有不少小股的义军在作乱,百姓们根本无法安心伺候农桑。
他拿什么供应数十万大军在凉州征战一两载?
刘歆、隈嚣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放弃了跟王寻和王邑正面抗衡,一个劲的退让,一个劲的偷袭,拖时间。
待到王寻和王邑的粮草耗尽的时候,就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到时候,数十万大军,一触即破。
这数十万大军要是没了。
王莽的江山也就没了。”
孔放愣愣的道:“王寻、王邑他们……”
鱼禾冷笑道:“你们想说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他们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江山是王莽的,不是他们的。
他们只需要确保大军环绕在他们身边,他们不会有生命之忧,且有钱可捞即可。”
孔放彻底惊的说不出话了。
难怪鱼禾会迦定的说大新会亡。
王莽不仅众叛亲离,自己的亲人还在背后疯狂的捅他刀子,大新想不亡都难啊。
鱼禾见孔放没有问题了,就盯着孔放道:“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孔放咬着牙,沉吟了许久后,盯着鱼禾道:“我年事已高,无力帮周王兴江南文风。不过家翁尚有一些门徒,我亦有些门徒,可为周王奔走。”
鱼禾对孔放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疑问道:“你孔氏的人呢?”
孔放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道:“我孔氏的人,自我以外,皆会避世不出。待到周王大军渡江之日,我孔氏之人可出世辅佐。”
鱼禾想骂娘。
孔放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孔放将孔氏的门人弟子全塞给他,先在他这里占据各种好职位。
孔放自己会陪着王莽的江山一起凋零,全了忠义名声。
而孔氏的门人会在天下出现明主的时候,出面辅佐。
如此一来,孔氏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在天下大定以后,还能在门人弟子的推举下,坐上高位。
鱼禾若是没猜错的话,等到以后有另一位不输给他的人出现的话,孔氏恐怕还会冒出一些门人弟子,投靠的对付门下。
然后鱼禾和另一个人无论谁输谁赢,孔氏都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还能身居高位。
鱼禾很想骂一句无耻。
但却骂不出口。
因为孔放的谋划,在这个时代算不上无耻。
因为大部分家学渊源的豪强、大户,都这么干。
他们将家中弟子分别派遣出去,辅佐不同的主公。
到最后无论谁赢了,他们都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如此甚好……”
鱼禾努力保持着笑容,说了一句。
孔放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就在这一笑间,达成了默契的合作。
只不过,各有各的算盘。
孔放想分别下注。
鱼禾则想借鸡生蛋。
待到他渡江的时候,孔氏的人想出仕,做梦去吧。
虽说这个时代讲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但没有科举制度的加持,儒术还没有独霸天下。
其他的学术还在发光发热。
只要抬一抬其他学术,并且将不同的学术融入到选官制度中,未必不能和儒术抗衡。
儒术一家独大的弊端,鱼禾很清楚。
即便是孔放不打小算盘,鱼禾也不可能看着儒术一家独大。
就在鱼禾和孔放达成了合作以后,校场上的马援和王兴二人已经杀到了兴起的时候。
王兴在应下了马援的挑战以后,也没有见马援只有一个人,就对马援客气。
他果断率领着侍卫组成的雁翎阵压了过去。
然后马援就让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天生神力,什么叫做对战阵的绝对统治力。
马援面对王兴的雁翎阵,没整任何花里胡哨的,挎着马就迎面冲了上去。
扑到王兴近前的时候,面对王兴侍卫们递出来的枪、矛,马援看都不看,上去就是一锤。
侍卫们的枪、矛刺在马援身上,只是在马援铁甲上划出了一道浅痕。
马援一锤落下,立马就飞了起来一个人。
王兴一下子就被马援的力气给惊到了。
也意识到了马援此前是在藏拙,是在引他上钩。
他立马招呼着手下的侍卫们变阵。
但是晚了。
马援冲杀到了他们近前就像是虎入了羊群,双锤上下飞舞,一锤一个,侍卫们不是被砸飞,就是被当场砸的晕倒在地。
一些甚至被马援砸死,血肉横飞。
王兴的侍卫们根本奈何不了马援,被马援疯狂的虐打。
王兴见侍卫们被杀的溃不成军,就提着自己的佩剑应上马援,想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为侍卫们争取喘息的时机。
王兴杀上前。
马援就是一锤。
王兴架剑格挡,结果连人带剑,一起被砸下马背,吐出了一口血。
马援这厮在王兴落地以后,还不屑的撇着嘴嘲讽人家,“真以为你厉害?!”
王兴知道自己被马援耍了,听到马援这话,气的又吐出了一口血。
王兴的侍卫也不敢再战了,纷纷扑到了王兴近前,守在了王兴身侧。
马援扛着大锤,策马奔到了鱼禾面前,拱手道:“启禀主公,臣拿下一阵,没给您丢脸。”
鱼禾笑着点点头。
孔放嘴角抽抽了一下,什么叫拿下一阵?你这叫虐了一阵好不好!
近三百侍卫,被你锤死八个,打伤数十。
你也就蹭破一点皮。
你明明有如此能耐,之前干嘛用泼皮无赖的手段羞辱人?!
……
……
【PS:今晚两更……(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