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一个巴掌就将杨寻抽晕了过去。
手刀砍脖颈之类的事情,在巴山的世界里不存在。
他一个手刀下去,估计能将别人脖颈里的骨头砍断,所以用巴掌更稳妥一些。
巴山抽晕了杨寻以后,抱着杨寻放在了一边的床塌上。
虎营斥候队斥候愣愣的看着巴山将人从他面前带走,不明白巴山为何会这么做。
按理说,杨寻这小子没有依照鱼禾的心思做出选择,鱼禾应该会杀人灭口的。
鱼禾瞪了巴山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巴山放下杨寻,直起身挠着头憨厚的一笑。
虎营斥候队斥候目光在巴山和鱼禾身上不断徘徊,有点摸不着头脑。
巴山见此,憨笑着解释道:“主公根本没有杀这个小子的意思,不然不会跟这个小子说那么多废话。”
虎营斥候队斥候一愣,仔细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鱼禾吩咐他们两个杀常进五人的时候,只是给了一个眼神,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鱼禾语气不善的道:“你就仗着在我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解我的性子,就使劲猜我的心思吧。等你哪天把我猜透了,你离死就不远了。”
巴山没有在乎鱼禾的威胁,他嘿嘿傻笑着道:“主公真要俺死的时候,俺就去死。”
巴山说的很诚恳,鱼禾有些无语。
他的吓唬对巴山一点作用也没有,因为巴山说的是真的。
作为鱼氏私属,巴山从小就被管束了无数替主家舍命的思想。
鱼禾真让他舍命的时候,他不会犹豫。
“收拾一下,去忙吧。”
鱼禾吓唬不住巴山,也就懒得再跟巴山废话,他摆摆手,让巴山和虎营斥候队斥候去清理常进五人的尸骸。
巴山和虎营斥候队斥候一个守在军帐门口,一个去找挖坑的东西。
找到了挖坑的东西以后,二人将军帐正中的东西移开,在军帐正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常进五人的尸骸填埋了进去。
从头到尾,鱼禾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座榻上看着。
二人忙活到了夜晚。
此前被鱼禾派遣出去的虎营斥候队斥候突然回到了军营,向鱼禾禀报。
“主公,咱们的人已经到了。总共三百人,领头的是吕崇,如今都在军营外的丛林里等着您的吩咐。”
鱼禾有些意外,“我阿耶居然一口气派遣出了三百人盯着高丘一行,好大的手笔。”
虎营斥候队斥候抱着拳、垂着头,没有言语。
鱼禾摘下了腰间的腰牌,丢给了虎营斥候队斥候,“巴山留下,你们两个拿着我的腰牌,去辕门口替换守门的将士。
然后让吕嵩带着人入营”
“喏!”
虎营斥候队斥候拿着鱼禾腰牌,应允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吕嵩带着两个亲信就出现在了鱼禾的军帐中。
见到鱼禾,吕嵩脸上带着不少喜色,“见过主公!”
鱼禾吩咐巴山取了坐垫,让吕嵩坐下。
待到吕嵩坐定以后,鱼禾直奔主题,“我阿耶那边安排的如何?能不能顶得住高丘手里的五千精锐攻伐?”
吕嵩迟疑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鱼禾皱眉,“没安排好?”
吕嵩赶忙摇头,“不、不是,鱼公那边已经招集了所有兄弟在平夷城外十里处的虎跳谷准备迎敌。虎营正营的两百人、虎营预备营的两百人、四海镖行内的一千多青壮、还有农县宰招集的山里人,共计两千多人,在虎跳谷埋伏着。
本来还能招集更多,只是一些兄弟如今在南郡和南阳郡守着四海镖行的买卖,没办法脱身。
所以只招集了两千多人。”
鱼禾沉吟着道:“虎跳谷我知道,是一处不错的地方,适合伏击。两千多人借着兵甲之利和地形之利,应该能应付高丘手里的五千精锐。
我阿耶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何你会吞吞吐吐的?”
吕嵩苦笑着道:“鱼公虽然做好了准备,可领兵冲杀的人却不是鱼公。”
鱼禾愣了一下。
“领兵冲杀的是我少母?!”
平夷无大将,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先锋也没有。
能领兵冲杀的,领过兵马冲杀的,只有鱼丰和庄乔。
鱼丰既然没有领兵冲杀,那么领兵冲杀的必然是庄乔。
以庄乔盖压鱼丰的武力,从鱼丰手里抢一个先锋倒是不难。
只是庄乔如今怀着身孕呢。
并且快要显怀了。
她领兵冲杀合适吗?
吕嵩缓缓点头,印证了鱼禾猜测。
鱼禾面无表情的道:“此事是我少母主动请缨的,还是我阿耶分派的?”
吕嵩坦言道:“此事说起来就复杂了。主公您带着人离开平夷没两天,鱼公和庄夫人就发现了此事。鱼公和庄夫人都想让对方留下,自己带人去找你。
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就闹了起来。
两个人互相瞒着对方,各自带着人准备去巴郡找你。
出了平夷以后,就撞上了。
当时别提多尴尬了。
鱼公当时说了一些重话,气的庄夫人差点跟鱼公打起来。
最后还是农县宰出面劝说了一番二人。
二人最终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互相较上了劲。
主公您将冯茂出兵的消息传回来以后,鱼公就立马开始做出各种布置。
等到冯茂手底下的兵马进了大娄山以后,咱们的人就一直盯着,并且时时刻刻汇报着冯茂手底下兵马的行踪。
鱼公做出了许多疲敌之策,并且决定在虎跳谷击溃敌人。
为了彻底击溃敌人,鱼公除了在虎跳谷两侧的山崖上设伏以外,还准备亲率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去迎敌。
庄夫人得知此事以后,主动请缨。
鱼公不允。
庄夫人率人跟鱼公战了一场,鱼公败了。
庄夫人就成了领兵冲杀之人。”
吕嵩一番话说的很长,但鱼禾还是觉得太简略。
吕嵩的话里并没有提到鱼丰和庄乔最后为何放弃了去巴郡找他。
吕嵩的话里也没有提到鱼丰允许庄乔领兵冲杀的真正原因。
鱼禾不认为,庄乔跟鱼丰打了一场,战胜了鱼丰,鱼丰就允许庄乔一个孕妇领兵去冲杀。
要知道,庄乔固然武艺高强,且比鱼丰更具战斗经验,但她终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鱼丰身为男子,身为庄乔的丈夫,身为庄乔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放任庄乔去代替他冲杀的话,会羞死。
鱼丰别说是技不如人败给庄乔了,就算庄乔刀架在鱼丰脖子上,鱼丰也不会让庄乔去带兵。
所以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我阿耶和我少母为何会放弃去巴郡找我?我阿耶又是如何舍去面皮,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去代替他带兵的?”
鱼禾问出了心中疑问。
吕嵩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番,不太确定的道:“鱼公和庄夫人为何放弃去巴郡找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鱼公和庄夫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是农县宰劝说的。回到了平夷县以后,农县宰又找了张镖头和刘先生,一起去劝说鱼公和庄夫人。
当时我在山里走货,没有参与此事,所以农县宰几个人是如何劝说的,我并不知情。
至于鱼公为何会让庄夫人带兵,他们是私底下商谈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鱼禾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吕嵩一脸惭愧。
鱼禾从吕嵩口中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没有继续追问。
鱼禾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缓缓开口道:“我阿耶和我少母的事情暂且不提。此次冯茂派遣的领兵之人,是他手底下的一个校尉,名叫高丘。
高丘已经率领着五千精兵轻车简从赶去平夷城。
他们赶到平夷,需要两天。
赶到虎跳谷需要一天半。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今晚和明天半天。
我到了四更天就会向军营上下传达拔营的命令。
我一会儿会将你和你手底下的人安排到军营各处。
四更天以后,我需要你们开始控制军营里各处管事的人。
在高丘和我阿耶碰撞之前,我需要你们彻底掌控军营上下所有的人。”
吕嵩面露难色,迟疑道:“控制军营里各处的管事倒是容易,可是彻底掌控军营里所有人有点难。一旦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很有可能会哗变。
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一旦哗变,我们掌控不过来。”
军营里虽然只剩下了民夫和更卒,且他们都是从巴郡各地征召的,他们已经被冯茂折腾的很惨了,但是他们没有从巴郡逃跑,也没有落草为寇,甚至在随军的过程中,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跑的迹象。
那就说明他们暂时并没有放弃新朝百姓身份的打算。
他们若是得知了自己被反贼控制,并且要依照反贼的身份去做事,一定会闹事。
民夫们闹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更卒。
那些更卒虽然比不上高丘率领的精锐,但也具备一定战斗力。
几千人闹起来,不是吕嵩手里的三百多人能控制的。
鱼禾叹气道:“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没人愿意造反。更没人愿意被打上一个反贼的名头。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一旦知道了我们是反贼,确实会闹事。
想收缴他们兵刃,没什么合理的借口。
你们要掌控军营上下各处管事,也没办法聚在一起对付他们。
确实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