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霍棱写了一份回忆录，不，应该是班费盈利备忘录送给于思源，上面是这样写的——小吃店每个月的盈利在一千左右，过半的利润都来自乙班职工……

后来于思源追着霍棱要详细记录，包括每一个阶段每一个人的心态，说是他有用，有利于了解基层职工心态，霍棱这样回他，“详细记录是不可能了，因为那需要用血和泪来书写，这些年我吐的血积攒起来足有一缸，如果一切还重来，我……”

他用了一个“还”字！

可见他的心里激动到什么地步！

挂断电话，麻名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霍萍还在叽叽喳喳跟窗外的女人聊着，那是熔铸车间的会计，因为过磅的事情过来找麻名，没想到出门就不走了，在窗外跟霍萍聊个没完。

能看出来，霍萍也不愿意搭理她，这是一个是非精，与三厂挤压运转三班送废品的一线职工口角一万加，每回不是她过来告状就是三班班长过来告状，烦到要死人的地步了还不消停。

霍萍不自然的笑脸纠在一起，可也不能撵她走呀，就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

麻名火了，“霍萍，去把霍棱喊过来。”

霍萍松了一口气，对窗外的人说了声，“下次再聊吧。”

那个女人悻悻然的看了麻名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迈着小步走了。

二三厂一个大院，只有一个熔铸车间，承接二厂三厂的废铝熔铸，也就是说三厂隋文相是管不着她的，她一个财务怼上一个大主任，能做到面不改色，自然有这个原因。但也只是相对来讲，隋文相真火了，处理你一个财务那还叫事吗?就算你身后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再说话，还要好好说话。

还是那句话——犯不上！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女人其实心里有数，麻名也有数，他不能为鸡毛蒜皮小事就去找隋文相不是，那样他这个大主任也太失败了。

一会儿霍棱进来了，“麻主任。”

“怎么个事，咹？怎么一回回能让人家找到门上？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么干的吗?我告诉你，再有一次，带班长下班以后必须跟着去送废品，所有机台都送完了才能下班，怎么协调是你们的事儿，我就一个要求……别让那个娘们再来了。”

其实车间的规定是运转班交班后，该班所有职工下班走完了，带班长要最后一个离开。下班后去熔铸车间看着废品摆放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可是……那娘们太难缠了呀！

挤压三班班长都承认，以前是有挤压职工乱停放废品车给熔铸车间正常生产造成一些困扰，但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以后再看到三厂职工就一副恨不得生撕了他们的模样。

谁还没有点脾气呢，劳累了一个班，到下班了在你这听你嚎叫，甚至刻意的设置障碍拖沓时间，有时候还做生气的模样转身走人蛮横的不给过磅秤，致使职工比正常下班时间晚半个小时，逆反心理上来，口角几乎每天都发生，无论是哪个班去送废品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带班长过去迎接的都是嘴炮没有好脸。一旦职工忍受不了呛呛两句，她立即过来找麻名——反正上厕所经过挤压。

因为这种事，挤压的职工实在受不了找自家带班长说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送废品了行不行？宁肯少挣俩钱，对方不给过磅呀！

手推的废品车净重都在二三百斤，一路推来五百米加，累的跟死狗一样，送来了还要狗血喷头，最后还不给过磅。按正理，没有在熔铸过磅，不称完你这个班的废品是算不出成品率的，你自己在班上成品班长算的成品率做不得准。所以职工下班前最后一件工作不是交接班，而是让熔铸知道你这个废品数字。

这点很重要，对机台对班组对车间对厂子来说，这个数字都至关重要。上面会定期检查，以免出现漏洞，出现生产原料流失，零一年的铝原料，哪怕是废品，价格都很高。

就是这种情况，该机台职工一怒之下转身走人了，你爱称不称，我不伺候了。可以想见回过头来，这个职工本身以及主机手、带班长，肯定是没跑了，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大主任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