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里好，虽然也充满着斗争，但至少没有太多的腥风血雨，人也容易知足……”

忽然冒出的话让霍棱听了一怔，记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她的那个“世界”，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本能的理解为某个战乱中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不过‘人心叵测’四字在任何地方都适用，一个人可以为权力相争，可以因金钱而反目，还可以为一点食物而杀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四海八荒不外如是。”

话音消散许久，霍棱却没有听到莫书书的回应，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见解，却突然听到一句让他差点从树上掉下去的话。

“装什么老气横秋，跟个老头儿似的，就你懂？”

“……”

霍棱正擦着头上的恶汗时，莫书书已经站了起来，伸了个极其妖娆的懒腰，瞥了眼兀自傻坐着的他，然后极其潇洒地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你自己在这喂蚊子吧。”

“其实用不着天天来守着，来了也没用。”葛布常服的老者，也就是莫书书的父亲莫空痕乜了对面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莫书书不答，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丝，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山崖。

“该怎么样的还得怎么样，这不是已经自己恢复了些记忆吗？所以说嘛……顺其自然就好。”

“要不吃一片瓜，别说味道还不错……”

女儿依旧一点反应都不给，弄得在彼世界一向叱咤风云、亿万人敬仰的莫空痕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谁让不搭理的是自个儿的女儿呢，还是唯一的女儿。

莫空痕讪讪一笑，自己拿了一片鲜红可口的西瓜，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对崖的霍棱一眼，都是这小混蛋闹的，今天练到突破的关口，女儿说什么也要把自己拉过来，替那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护法。

不就是个天命境吗？不就是在彼世界刚刚算得入了门槛的归元境吗？用得着那么小题大做嘛？要知道那傻小子前世可是比小小的归元修士强了万倍，弹指间都能捏死几百个的人物，还能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还别说，转世而来的棱尘的修炼天赋还是那么惊天地泣鬼神啊，这才恢复几个月，就跟吃了大补药一样青云直上，世间也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嗯，应该是练自己的功法，熟门熟路而已。”莫空痕这样给自己找着理由，还觉得很有说服力，却不知完全没有去想彼世界的天之骄子，于现世已经成了霍棱，没有继承前世的任何天资，反而自小就恶疾缠身的“病秧子”，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实在是太过稀薄了。

“爹，你说他会记起前世吗？”

“说不准，当初那场大战身陨，他以毕生修为令主魂强入轮回已是逆天而为，到底有没有封存记忆于魂海中，谁也不知道，包括我也是无法探知的，或者……”说到这时，莫空痕欲言又止，还悄悄看了眼女儿的脸色。

“爹是想说，或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已经放弃了前世的记忆，而非封印。”

莫空痕耸拉着眼皮不置可否，以当时棱尘钧天境的修为已经与他不相上下，甚至已经略胜于他半筹，如果不是他自己想死，怕是彼世界无人可以伤他性命，圣域三尊不行，青天魂主不行，还有那场大战的坤天老祖同样没有那等实力。

“他就……那么厌憎那个世界吗？连我……”

“或许他当初有着自己的理由吧，除了他谁说得清？”

四周静了许久，莫书书忽然转过头，无比认真地问道：“爹，她也转世到了这里，是吗？”

莫空痕目光微微一闪，继而又平静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坤虚圣女……”

“到了现在，爹还不肯告诉我吗？他是不是为了追她而来，告诉我，也好让女儿……死了这条心。”莫书书从爹爹眼中看到了犹豫，眼里已经泛起一层薄雾，到底他最爱的还是她。

莫空痕心有不忍，更多的是惊讶，没想到瞒了上百年，本以为滴水不漏的事情，还是被心细如发，或者说女儿家的直觉猜到了些，也是，想了上百年还摸不出些端倪也就不是他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