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第二章来晚了
厅外,月光如水,铺洒满院一地的银辉。
厅内,
油灯闪烁,一盏两盏三四盏,盏盏摆放在客厅四周,随风摆动的灯影,照映一片亮堂。
偌大的客厅中,仅有吴茂才和顺公公二人。
东道主的吴茂才不敢托大,没有居于正堂首位,而是与顺公公一样居于下首,对面而坐,分坐在两排的客座之上。
茶过半盏,话过无味
顺公公尖着嗓门儿继续说着自己的此番来意,吴茂才却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是心惊胆颤。
自己的贤婿郭业,竟然想着要纳妾
这哪里是一场头大的富贵啊
顺公公的这番话就如当头一棒,砸得吴茂才胸闷气短,两眼冒星星。
瞬间,吴茂才勃然大怒,气得手中紧捧着的茶碗与茶盖也哐当作响,反了,真反了,入赘的女婿竟然想着要纳妾,姓郭的这是拿老吴家当泥涅的不成
吴茂才现在哪里还看不出来,顺公公今天明显就是替郭业这混账来当说客的。
怒归怒,气归气,吴茂才自然不敢在顺公公面前撂蹶子,甩脸子,但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是做出了不服的抗争。
只见他砰的一声将茶碗重重放在木茶几之上,阴沉着脸咬着牙哼道:郭业竟然还想纳妾难道他不知自己的身份吗顺公公,您给评评理,天底下哪有入赘的女婿嚷嚷着要纳妾的,这便是说破大天也说不出个理来啊,是不
顺公公见着吴茂才的反应,心中咦了一声,哟呵,咱家当前,还有点小脾气,真是不识抬举。
不过他还是好说歹说地笑道:亲家老爷莫要恼,这郭大人也是怕惹你生气,才让老奴来当这个说客的嘛,哈哈
吴茂才执拗地摇摇头,哼道:不妥不妥,甭管郭业爬得再高,混得再好,他始终是我老吴家的上门女婿,这纳妾之事断然不行。一来我老吴家人还没死绝,二来我家秀秀也没犯七出之条,纳妾之事,还轮不到他郭业作主。这传扬出去,老吴家还不被县里乡老,街坊四邻平白笑话不成不行,绝对不行
顺公公听着吴茂才言之凿凿,半点余地都没得商量,丁点面子也不卖给自己,心中顿然起了怒意,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哟呵,一个土财主,竟然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了脸,真当咱家是好相与的不成
见软的不行,顺公公只得摆出官威,耍着气势,冷哼一声:吴老爷,您这可就未免有点不近人情吧
一时间,连称呼都从亲家老爷改换成了吴老爷,立马显出了生分与疏离。
吴茂才也感受到了顺公公的话间寒意,陡然打了个机灵,心中颇为怨恨,奶奶的,被郭业这混账气坏了,竟然害得自己语无伦次,气话连篇,冲撞了顺公公。
不过纵是如此,吴茂才亦不后悔自己的决定,郭业要纳妾,门儿都没有。
除非自己脑子被门夹了,被驴踢了,否则不会傻到让另外一个女子来和女儿秀秀争宠。
他心里清楚,郭业这小子势头看涨,正是平步青云的好时候,这可是专属老吴家的胜利成果,容不得他人染指。
顺公公见着自己语气变得骤寒,吴茂才的态度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心里甭提有多不得劲了。
好你个穷乡僻壤狗乡绅,竟敢无视咱家的存在。
旋即,顺公公陡然起身,冲着吴茂才喝道:吴老爷,你可知道你家女婿三年后,将会上哪儿赴任哩
吴茂才顺嘴问道:哪里
哼
顺公公冷哼一声,捏着兰花指冲着长安方向遥遥一指,尖声道:大唐帝都,长安
吴茂才颇为诧异,反问道:长安上哪儿做啥子去啊
嘁,少见多怪了不是
顺公公极为傲娇地挺起胸膛,继续娘娘腔道:当今太子殿下甚是看重你家女婿,三年后兴许就要将他调入长安当差。
什么太子殿下
吴茂才也随之猛然起身,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睁大着眼睛惊惶叫道。
顺公公见着自己拉虎皮委实震慑到了吴茂才,不由心头一阵得意,为自己是长安来客而感到自豪。
旋即,说道:那是,不然太子舍人范大人为何不远千里来郭府,咱家为何三番两次来见郭大人你真以为宫中太医是你家地里种的大白菜,一文不值呐
吴茂才听罢,恍然大悟,轻咦一声,心道,原来如此。
顺公公趁着吴茂才还在发怔,继续说道:吴老爷,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有眼光之人,不然也不会在郭大人未发家之时便将其收为上门女婿不是你想想看,以郭大人如今的势头,加上太子殿下的看重,您觉得他将来的成就会普普通通么
先是褒扬了一番吴茂才的慧眼识人,又吹嘘和预测了番郭业的将来,顺公公紧接着说道:你想想看,将来到了长安有太子殿下作主,他怎么可能会跟普通人一样,守着一个妻子过一生肯定是三妻四妾官运亨通哩。到时候
吴茂才顿然有了危机感,急急问道:到时候怎得
顺公公道:到时候他因为您现在的一意孤行,冥顽不灵生了烦意。自个儿在长安置个家,与陇西吴府老死不相来往,嘿嘿,受委屈的还是您的闺女,吃亏的还是吴家不是
帝都长安可是个花花世界,也是个处处都能闻着铜臭味的地方,您就不想借着您女婿的势头,将来也在长安开上几家铺子,当个长安富绅大老爷
咱家知道您在陇西有几分产业,有几家铺子,但是陇西才多大地方啊能跟寸土寸金的长安城相提并论么您真将生意做到长安城去,嗨,我的亲家大老爷啊,这才是您光宗耀祖的事儿,对不
咳咳,咱家说了这么,孰轻孰重,您心中有杆秤,自个儿有个能掂量着办了吧
最后咱家再送您一句金玉良言,郭大人这纳妾之事啊,这就跟大禹治水一样,堵不如疏啊
吴茂才听着顺公公这番又是提醒,又是威胁的话,心思活泛了起来。
特别是最后四个字,堵不如疏,更如千斤巨石砸到了一座闭塞千年的大门之上,渐渐,有了些许松动。
堵不如疏,堵的好处绝对不如疏
吴茂才沉静了许久,突然冲着顺公公轻声道了一句:顺公公,您慢坐,我先去派人将我闺女从郭府召回,我得与她商量商量才能再做决定。
说完,便急匆匆地返回后堂,一溜烟没了人影。
顺公公看着吴茂才消逝的身影,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很是开心地呢喃道:嘿嘿,看来咱家算是不负所托了,这趟陇西之行,八成又能盘钵满盈的回长安咯
来人呐,给咱家再上一碗茶汤,说得这么久,咱家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郭府,郭业正端坐在书房中,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笃,笃笃
紧凑的叩门声从外头响起,郭业吱唔一声,外间就响起了关鸠鸠的声音。
只听关鸠鸠在外头恭顺地喊了一声:大人,学生回来啦
郭业没有起身开门,继续端坐于位置上,隔着房门问道:人,请来了吗
关鸠鸠回道:大人,学生不辱使命,将冷天霖冷县令请来了。冷大人与学生一道,在门外候着呢
哦
郭业这下坐不住了,急急起身冲门外喊道:那还冷着干什么竟然还让冷县令在外头等候,快,快将冷县令请入房中来,不能失了礼数
声音落罢,房门松动。
嘎吱~~
关鸠鸠推门而入,低头哈腰将后头之人恭恭敬敬请入了书房之中,而后又退将出去,自动把房门给带了出去。
来人,正是与郭业并无太多交情的陇西新任县令,冷天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