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郭业的介入,两人的酣战戛然而止。
二档头卓远手捉钢刀,紧贴着郭业身后,不可置信地诧异喊道:大人,您说这疯娘们就是咱东厂当初的五虎之一狼女砒霜
郭业唔了一声,并未转身,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这儿的砒霜,又惊又喜地乐道:砒霜,真是你。他妈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了
说罢,他这才转头狠狠瞪了卓远一眼,显然对这厮的情报有误而感到十分不满。
卓远会意,心里那叫一个冤啊,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呼啸狂奔,暗暗腹诽道,我的好大人唉,这次可是您亲自下令亲自带队夜袭隘谷主将营帐的呀。
这边,砒霜也是对郭业的出现感到意外,咣当一声,手中那柄如半月弧长的弯刀跌落在地,诧异喊道:大人,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郭业抿嘴一笑,指了指砒霜现在的穿着,提醒道:砒霜,你不觉得披件袍子我们再聊,更合适一些吗
呀
砒霜经郭业这么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就穿着原来睡觉时所穿得单薄衣衫,与女人贴身内里的衣衫毫无区别,隐隐约约还有些暴露,猛地尖叫一声,唰地一下,羞红了半边脸颊。
随即喊了一句大人稍待,便奔到了营帐的一个角落,赶忙将挂着的藏袍披在了身上,细细穿戴起来。
郭业见状,不由莞尔一笑,心中取乐道,看来这些年没见,砒霜已经没有了狼女的无畏,反而多了几分小女子的矜持与羞涩了。
思绪落罢,砒霜已经穿戴妥当走至郭业跟前,恭敬有加地拱手抱拳见礼道:属下砒霜,拜见郭大人
砒霜无须多礼
郭业伸手轻挥示意砒霜起身,然后深切问道:昔日赞普陵墓一别,至今已有一年有余了,砒霜,你们都好吗
托大人鸿福,属下一众人都在,榔头也在,乌鸦也在,斑鸠都还活着。
砒霜回道:不过他们虽然健在,不过并未跟属下在一起,而是在吐蕃国内的其他地方。
郭业听着几人都在,心里踏实了不少,继而追问道:那傻虎呢傻虎还在吗
当日离去时,傻虎率着一众弟兄螳臂挡车,为郭业的撤退拖延了时间。当日情况危急,傻虎的生死才是郭业目前最为牵挂的。
话音一落,郭业能清楚地察觉到砒霜的脸色为之一滞,继而落寞了下来,低声回道:傻虎大哥当日为掩护大人撤退,率着数百儿郎迎战数万薛延陀铁骑,此举无异于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傻虎大哥和他的弟兄最终,最终还是没有
天啊
郭业顿时悲从心中来,仰天哭呛一声,霎时蹲在了地上,忍不住心里的悲恸,不禁哭出声儿来:这混球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其实郭业何尝不清楚傻虎能够活下来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但是他始终不死心,总盼望着奇迹出现,总盼望着傻虎能够如不死小强一样存活下来,有朝一日能够与他再次见面,再次把盏言欢。
可是事实是残忍的,傻虎最终还是死了
东厂五虎潜入吐蕃卧底多年,这在东厂中不是秘密。尤其是东厂五虎的名头,在东厂内部那可是相当响亮的。东厂五虎,皆是东厂后辈们争相效仿的对象啊。
营帐内诸人哪一个不是东厂出身对于傻虎罹难之事,他们都是闻之心痛,一时间,随着郭业的悲呛哭喊,整个帐内渐渐弥漫起了一股悲伤的气氛。
卓远鼻头酸楚,猛吸一口气之后蹲下身来,将郭业扶起劝道:大人,傻虎大哥是我等楷模,属下等定以他为榜样,为大人为东厂尽忠
这时,砒霜也黯然地低着头,冲郭业说道:郭大人,傻虎大哥能为掩护大人撤退而尽忠殉难,我想这也是他永不后悔之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为大人尽忠那是东厂番子的无上荣耀。若当日换做砒霜,亦是义无反顾,为大人掩护撤退,死而无怨
郭业知道砒霜这些话倒不是刻意恭维的,因为暗夜执掌东厂以来几乎都是这么训示他们,这句话几乎成了东厂所有番子的信条。
但他还是摇着头,叹息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的,你们谁出了事儿我都心疼啊。对了,傻虎葬在哪儿了我一定要亲自去祭拜傻虎兄弟,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
砒霜犹豫了一下,面有难色地吞吞吐吐道:这
郭业心生不祥,皱着眉头喝问道:别藏着掖着,说
大人,实不相瞒,当日傻虎大哥率众迎击薛延陀骑兵,但是无奈寡不敌众,几百好手纵是肋生双翅又哪来会是几万骑兵的对手最后,最后
说着说着,砒霜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硬着头皮说道:傻虎大哥被薛延陀的骑兵围困之后,宁死不降举刀自刎。最后,薛延陀可汗一怒之下,下令将他五马分尸,然后将他的尸体扔到了荒郊野岭喂了野狼。待属下们找到当日事发之地时,已经根本找不到傻虎大哥的尸首,最后只找到了他平日惯用的那把弯刀,还有一身早已碎成稀巴烂的铠甲。最后,我等悄悄地咱吐蕃的赞普陵墓附近,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那个时候,薛延陀所部已经占领了逻些城一带,我们担心薛延陀人会将傻虎大哥的衣冠冢推倒砸烂泄愤,所以只立坟茔,并未立碑。
死无全尸
衣冠冢都不敢立碑
噌~
郭业心中的怒火顿时腾然而起,脸色瞬间铁青,五官变得扭曲狰狞,破口大骂:今日,我郭业在此立誓,若此生不砍下薛延陀可汗拔灼这个畜生的脑袋拿去祭奠傻虎兄弟,就让我郭业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死后亦堕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无法轮回
轰
同一时间,营帐外,一道闷雷炸破夜空。
一道凶残的誓言,一道突兀炸起的雷声,将营帐内所有人等惊得一身冷汗出来。
众人心中暗暗骇然,难道这毒誓连老天爷都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