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昌城外的行军号角就响个不停,所有的军队都陆续的开始出发。被卫都收拢过来的八旗清兵,朱由栋全部交给了卫都。让他带着八旗清兵,直接出发为大军开路。
水师船队已经带着,周大柱和马惟兴的大军出发了。蒋超等三人也带着大军赶往三江口。王兴等人直接征发了武昌的所有渔船和商船,将红关大营的降兵全部运往汉阳,然后几人就在汉阳对大军进行整编。
朱由栋也没有离开武昌,先让李如碧挑选六千大军,组建了湖北卫戍军队。简单的对其整训了一番后,就让李如碧先带领大军出发,对武昌府下属各县进行征讨。张长庚则和麻阳一起,带着三千标营出发,征讨孝感,云梦,安陆等地。
张长庚虽然只带了三千军队,但是有他湖广总督的身份,一路城池还是纷纷被拿下。虽然攻占城池很顺利,但是张长庚却对复明军的行军,有了深刻的影响。麻阳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点拨,直接告诉三千标营将士,所到之地,只要地方反抗,就可以分得那些士绅府一成家产。
顿时这些标营将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武昌出发后,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黄陂。将张长庚累的双脚起泡,这个人都要瘫在地上。但是这些标营的兵丁,也不顾张长庚,已经累的跟一条狗一样。更加不在意之前湖广总督,现在湖北巡抚的身份,直接就让张长庚上前去叫城。
城上的清军一听,湖广总督来了,顿时不敢耽误,直接开门迎接进城。然后在清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标营的三千军队就直接冲了进去。城里的县令还没来得及喊投降,就被标营的人给砍掉了脑袋。
从武昌出发的第二天下午,还在武昌城的朱由栋,就接到了黄陂被攻占的消息。见张长庚这边进行的如此顺利,朱由栋也就放心了。这时,胡一青等人也来禀报,清军的整编也都完成了。
其实也没有怎么整编,只是将原来清军中,几个不愿意听从复明军调遣的将领给处理了。然后将临时提拔出来的副职安排进入军中,就算完成了整编。不是朱由栋不愿意彻底的将这些清军整编,而是时间来不及了。
见大量的副职,已经被安排进了军队。朱由栋对胡一青等人道:“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蒋超他们已经出发两天了。你们准备一下,让邓凯在后方组织收容队,将一路上掉队的士兵,全部收容起来。”
朱由栋想了下,又道:“你们要告诉将士们,掉队不怕,只要等后面的收容队收容就可以。但是有敢私自逃脱者,他们在家里的亲人全部处死。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好先用严酷的军法,将他们全部带去南京。”
胡一青等人立即道:“好,我们这就去安排,一定将大军尽量带去南京。”朱由栋道:“当然也不能一味的酷法,你们要积极的配合副职的安抚工作,尽量让这些将士感受到同于清军的待遇。这样才能让将士们归心,我们也能保证大军都到达南京。你们先去准备吧,最迟明天早上我们就必须出发。还有让大家准备好泡脚的盐和盆,这可是直接影响我们行军速度的关键。”
胡一青等人也知道情况紧急,当即都纷纷离去。然后,朱由栋才看向身边的三人,有些皱眉。这三人见朱由栋看过来,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对于眼前的三人,朱由栋确实有些头疼,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先安排下来。因为这三人的身份特殊。他们都是大明宗室,一个是东安王朱盛蒗,一个是韩宪王之后朱亶塉,还有一个是跟着李定国返回重庆的岷藩后人朱企鋘。
此次出征的时候,朱由栋就打算要攻打南京,所以让这几人都跟着大军一起出征了。如今的重庆城里,可是鱼龙混杂,随随便便就把这几人留在重庆,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看着三人紧张的神态,朱由栋道:“大家都是太祖血脉,你们也不要太过紧张。”朱盛蒗和朱亶塉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夔东,夔东的人对他们肯定也没有多少礼遇。毕竟这个乱世之中,宗室不过就是一张牌而已,何况当时的夔东,基本上都是流民为主。
所以自从朱由栋带着几人出征后,两人一直就很担心,随时都是胆战心惊。很害怕哪天,朱由栋直接就将他们二人给杀了。现在听朱由栋说起他二人都是太祖血脉,顿时更加紧张,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到时朱企鋘,之前虽然也同样流落各处,但是毕竟在永历朝里,还被任命为贵州布政使的职位过。现在永历已经被清军杀害,朱由栋也在重庆监国了。他当然知道该怎么说话,当即道:“殿下是真龙天子,我等凡夫俗子,在殿下面前自然十分惶恐。”
朱由栋看了朱企鋘一眼,道:“你啊,怎么到说起见外话来了。其实你们不用担心,大明的天下都已经成这样了,我们同为太祖血脉的人,居然还在互相提防。难道大明的江山的局势还不够坏吗?真要等到人家,将我们这些太祖血脉的人,都杀光杀尽了。才想起,要找几个犄角旮旯来延续血脉?”
听见朱由栋如此一说,三人顿时都有些黯然。朱盛蒗和朱亶塉想起这些年流离失所,到处寄人篱下的生活,顿时抽泣了起来。朱盛蒗道:“殿下说的对啊,如今这天下,怎么我们这些太祖血脉的人,活的还不如平常的一个贩夫走卒。我常常在想,我为什么要生在皇家。”
朱企鋘和朱亶塉也都道:“是啊,当年流民不放过我们,等到清兵来了,依然不肯放过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这天下谁要谁得去就是了,与我们何干?”
朱由栋看着长江,没有接三人的话。三人见朱由栋没有说话,渐渐的也慢慢止住了哭。朱由栋道:“或许你们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我不认同。既然天下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就索性拼他个你死我活。我就不信了,我们都是太祖血脉,太祖能从一无所有的布衣,甚至成了出家的僧人,依然能登上九五之尊。开创这大明的三百年江山,让我们这些后人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我们就只能乞求,让他人给我们一点活路。”
朱企鋘道:“我大明历来就是藩王不得干政,也不可领兵啊。我们能怎么办?”本来朱企鋘还想说,“天子猜忌,百官提防。藩王难做啊。”只是现在朱由栋已经监国了,他就是将来的天子。现在在他面前说天子猜忌,岂不是就是说朱由栋心胸狭隘吗?
虽然朱企鋘没有说出来,但是朱由栋依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朱由栋道:“你们错了,仅仅一个祖制就让大家都裹步不前了?任由这天下让他人得了去?不说这是大明的天下,就说这是汉人的天下,我们也不能让鞑子得了去啊。”
朱企鋘道:“所以上天才降下,殿下这样的真龙天子,来挽救天下万民。这也是我大明之幸,天下万民之幸。”朱盛蒗和朱亶塉听见朱企鋘这马屁拍的,顿时也都纷纷道:“是啊,有殿下拯救天下百姓,也是我等的福分。”
朱由栋道:“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们来给我说好听的。我是说,在如今的形势下,所有的太祖血脉都应该站出来,共同为挽救大明,拯救百姓做些事。”朱由栋本来以为,自己一说,三人就该立即感恩戴德的恭维自己,然后主动的出来承担一些事情。
没想到,朱由栋话音刚落,三人立即就直接跪在了朱由栋面前。齐声道:“殿下多虑了,我等只想安稳的渡过余生,绝没有其他非分之想。”朱由栋一愣,忙拉几人起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好好说话。”
朱企鋘道:“殿下如果不放心我们,大可将我们直接圈禁就是,我们绝不敢破坏如今的抗清的形势。还请殿下以天下为重,以祖宗的基业为重,早日攻取南京。”朱盛蒗和朱亶塉也道:“请殿下早日攻取南京,光复旧都,让我们能够祭拜先祖。我们以后就在南京为太祖守陵,为殿下祈福。”
朱由栋竭尽全力的想将几人拉起来,但三人就是不肯起身。顿时朱由栋也急了,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快快起来。我当然知道要早日攻取南京,我这不是在做吗?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急了啊。”
朱企鋘道:“殿下放心,我们绝没有和殿下争夺什么,殿下就是真龙天子。臣等绝没有非分之想。”朱由栋见朱企鋘反复的在说真龙天子,如今还自称是臣,顿时才醒悟过来。他们这是误会自己,是在试探他们,提防他们有没有想要窥视帝位。
朱由栋顿时哭笑不得,道:“好,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了,快起来吧。”三人这才赶紧爬了起来。朱由栋笑道:“你们啦,就是想多了。我不过是想给你找些事来做,见到我大明宗室如今艰难,才有感而发。就怕你们误会,原想让你们放心些心怀,所以让你们多分担些,结果你们还是误会了。”
刚说完,就发现三人又要下跪,忙道:“都不准跪了,谁要再跪,我可真的急了啊。”将朱由栋的样子不像作伪,朱企鋘谨慎道:“殿下真的不是提防我等?”
朱由栋道:“当然不是,说句难听的话,如今的复明军,就凭你们三人,谁能调动一兵一卒?”虽然朱由栋的话恨难听,但是朱企鋘三人却笑了。朱企鋘道:“这到是真的,复明军是殿下一手创建的,谁也调不动的。复明军对殿下是忠心耿耿,我们三人见大明有如此强兵,也是十分欣慰。”
朱由栋道:“好了,尽想说些好听的。既然军队不出问题,难道你们还想找几个文臣扰乱大明吗?我想太祖后人,不会有如此傻的人吧。”朱企鋘等三人,见朱由栋确实不是提防自己,忙笑道:“当然不敢,谁敢有如此大的胆量。”
朱由栋拉着三人的手,道:“所以,这就对了,我准备让你们和邓凯一起,在大军后面组建收容队,保证大军行军。也让你们做些事情,等将来好对你们委以重任。”朱企鋘道:“收容队的事,我们可以帮忙看着。至于以后的事,我等只想乐个逍遥自在。国家政事只好让殿下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