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栋是冬月初十攻下贵阳,由于朱由栋封锁了出贵阳的道路,就算有逃出贵阳的溃兵,也不敢大胆的直接走官道去往云南。
这些溃兵一路东躲西藏的,加上又有苗人四处抓捕这些溃兵,直到十天后才有从贵阳逃出来的士兵,把消息送到了驻扎在安顺州的李本深手里。李本深一见大惊失色,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即派快马送往云南。
李本深的信使一路换马不换人,仅仅三天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昆明多尼手里。这一次多尼接到消息后,根本就没来得及发怒,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多尼给放在床上,赶紧的找来大夫。经过一番抢救后,多尼是救了回来。可是多尼一醒过来就大喊着赶快回军贵州。
众人不明就里,还是罗可铎做主让人叫来传信的信使,等信使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在昆明的所有清军将领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在他们后面把后路给劫断了。
不少年轻的将领顿时就慌了神,甚至有人喊着要把所有军队给召集起来,返回贵州打通粮道,乘机返回湖广,甚至直接返回北京。
上次才听说重庆被攻,部将郭李爱驻扎贵阳不停调令。这群年轻的满洲八旗就吓的嚷嚷这要回北京,如今湖广通往云贵的必经之地,贵阳被攻破了。这些人吵的更厉害了,只是看着还躺着的多尼,不敢大声喧哗,若非如此,恐怕房顶都已经被掀了。
看着这些六神无主的满洲八旗,洪承畴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这还是当年那些勇往无前,天下无敌的满洲八旗吗?听见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就已经乱成了这样,如果是上了战场,还不得被明军一冲就垮了。”
这时老将阿尔津厉声喝道:“都想干什么?你们还是满洲男儿吗?遇到一点点事情就向着要逃回北京,你们这简直就是丢了咱们满洲人的脸。你们不配做一个满洲男儿,想想先祖们创业的艰难,那一次不比这时凶险百倍。你们居然就听到一个小小坏消息就想着逃跑。”
阿尔津一时说的气愤,被呛得不断咳嗽。刚才还叫嚷这要返回北京的那些人,顿时就不敢再说话了。这阿尔津要说身份有多高,在场的没有一个比他低的。
阿尔津现在不过是正蓝旗的固山额真,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的,大多还是皇室郡王,贝子贝勒。但是这阿尔津却是大清的三朝元老,经历过天聪,崇德。也就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加上现在的顺治。
在朝里也说的上话,可谓是德高望重,被他这样一吼,这些二十来岁的大将军,贝子贝勒顿时就不敢说话了。阿尔津又道:“当年太祖皇帝以十三副铠甲起兵,明朝有多少的军队?还不是一样被咱们满洲人给打败了。”
阿尔津看着屋里的这些人,接着道:“后来的太宗皇帝,在关外那也是被重重包围啊,蒙古,朝鲜,还有前明都是虎视眈眈,可结果呢?如今还不是被我大清夺了天下。现在不过是后路被断,我们重新打通了就是,怕什么?”
被阿尔津这一顿说,满洲人骨子里的凶残劲也被激发了出来,罗可铎道:“对,阿尔津老将军说的对,逆明的军队能把贵阳夺了去,我们一样能夺回来。”
阿尔津赞赏的看了罗可铎一眼,道:“是啊,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区区贵阳算得了什么?信使也说了明军并不是堂堂正正的攻下了贵阳,而是趁着我军攻打郭李爱的空挡,偷袭了贵阳城。所以这并不是明军有多厉害,而是他们偷袭我们才得手的,只要我们大军一到,相信我们满洲男儿一定能攻下贵阳,打通湖广粮道。”
罗可铎也道:“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下贵阳,永历都被我们打跑了,我们还怕这些游兵散勇不成。”
有了阿尔津
和罗可铎这一番鼓励,在场的满洲人终于不再慌张。然后罗可铎道:“现在你们都去准备出征,攻打贵阳的事,我们商量一下然后就回军去攻打贵阳。”
把其他的人都打发走了后,单独留下了洪承畴和阿尔津,和老将济席哈来议事。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罗可铎又起身去看了一下多尼,然后才道:“诸位来将军,如今这局势当如何啊。”
济席哈道:“之前阿尔津已经说的很对了,但是我们要想尽快攻下贵阳,就不能用之前的法子,之前郭李爱在贵阳,可能只是为了讨些封赏。如今真正的被明军占了,就不能只派一点军队去,我看将满八旗和汉八旗的骑兵一起派去,一鼓作气攻下贵阳。”
阿尔津点头道:“济席哈说的有理,最好将吴三桂的关内骑兵也调回来,反正元江也已经攻破。现在巷战只会让我们的损失更大,不如就把军队撤回来,只是将元江围住。等攻下贵阳,那是元江的叛贼也饿的差不多了,再一鼓作气平了元江。”
洪承畴道:“阿尔津将军,不可啊,如果现在将吴三桂的大军调回,元江的叛贼没有被彻底剿灭,这无疑于放虎归山。现在有满八旗和汉军旗的骑兵返回贵阳,已经绰绰有余了,何必让吴三桂他们回军呢?”
济席哈也皱着眉头,道:“我看就让吴三桂和罗托在元江,先剿灭了那里的叛贼再说吧。”可是阿尔津却不同意,见济席哈和罗可铎有来劝说,不要让吴三桂回师。最后阿尔津别说的心烦了,只得道:“说什么呢?如果不让吴三桂的军队回来,到时候攻城,你们准备让我们满洲八旗的儿郎去爬城吗?”
罗可铎和济席哈一听顿时就不说话了,洪承畴顿时也在心里道:“说了半天,还不是不想死你们满洲人,哎,终究不是一族的人啊。”
但是现在洪承畴也没办法反对了,只好同意。这时多尼也慢慢平复过来,刚才由于昏迷,然后又神飞天外,并没有听清阿尔津等人的商议。见几人还坐在这里没动,当即道:“你们还在商议贵阳的军情啊,怎么样,商议好了没?”
罗可铎安慰道:“大将军不必担忧,我们已经商议定了,只要我们集齐大军,反攻贵阳就没事,再说了我大清在云南几十万大军,区区一座贵阳才不再话下。”
然后阿尔津和济席哈也都出言安慰,多尼这才放下心来,道:“有诸位商议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刚才听见贵阳突然冒出来的明军,着实将我吓着了。你们商议出什么方案了,让谁去贵阳?”
然后罗可铎道:“大将军,我们拟定让满洲八旗和汉军旗的军队全部回师贵阳,让吴三桂的关宁军也一起回去。”
罗可铎特意说了吴三桂的关宁军,意思很明显,自从进了云南后,吴三桂利用他汉人的身份,收降了太多的降军,现在已经不下十万大军了。单单将吴三桂留在云南,现在大军后路粮道被断,怕吴三桂要起什么不该的心思。
多尼一听当然知道,并且之前让吴三桂去攻打元江,也就是消耗吴三桂军队的心思。当即对洪承畴道:“那就有劳洪大人,下一道军令,让吴三桂率关宁军回援吧。”
洪承畴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他的五省总督已经被摘掉了,现在能指挥的也就只有从湖广出来的军队。并且就在十月份的时候,洪承畴已经得朝廷批准回京归养了。
要不是后来贵州又出了这么些状况,洪承畴恐怕都已经到京城了。现在多尼客气的叫他一声洪大人,不客气的叫他一声狗奴才,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听见多尼吩咐,当即道:“大将军吩咐,卑职照办就是,也没什么有劳的。”说完当即就写了一道军令,然后递给多尼,多尼看后点了点头。罗可铎见状,立即叫来外面的人,让他把这军令立即送往元江。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散去。洪承畴独自回到自己的住所,刚回到自己住所就大发脾气,自己的职务朝廷才刚刚收回,这些满洲人就根本不拿正眼瞧自己。丝毫不念及自己这么多年为大清谋划云贵的功绩。
而且顺治在大明就要灭国的时刻,居然批准了自己归养的奏请。自己上着道奏疏不过是做做样子,以免朝廷对自己汉人身份,却得了灭国之功。那样一来自己一定会惹来不少的非议,如果自己上奏乞求归养,然后顺治皇帝在以西南战事为由挽留自己。
这样自己就算得了灭国之功,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因为这是顺治赏的,而且还能在朝廷上突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洪承畴上这道奏疏,不过是向朝廷表态,表示自己没有贪图功劳,让皇帝和朝廷记住自己谋划西南的功劳。
结果自己的奏疏一上去,不到十天北京的批复就来了,而且直接同意自己归养。眼见着自己到手的灭国之功就这样飞了,就算没有这灭国之功也就算了,自己归养顺治同意了却没有丝毫封赏,云南的这些满洲人听见自己要归养了,顿时都不把自己给放在眼里。
洪承畴想到自己一生背负了多少骂名,死心塌地的为大清谋划,就为让大清得了天下,好洗清自己投降异族的污点。但是异族就是异族,你就是在怎么尽心尽力,人家还是防着你啊。
想到刚刚被多尼调回来的吴三桂,顿时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让自己和吴三桂联手,将西南云贵霸占了。然后逼着朝廷让吴三桂和自己留守云贵,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在看那些满洲人的脸色了。随后洪承畴都有些心惊,自己怎么突然又这样的想法。
这时洪承畴的门生袁廓宇进来,看到满地杂乱的东西,道:“怎么,恩师有什么不顺心吗?”洪承畴一惊,道:“没什么,刚才回来见家里的几个用人乱嚼舌根,将他们骂了一顿。”然后对着外面大喊道:“还不滚进来收拾了,等这老爷我来收拾吗?”
外面的仆人先是见洪承畴发火,现在把这些有怪到自己身上,顿时战战兢兢的进来将地上的东西收走。
袁廓宇当然不会去理会这些仆人,对洪承畴道:“恩师,你有没发现今天这昆明城里有些不对劲?”洪承畴这时也镇定下来,道:“哦,廓宇,你听到什么?”
袁廓宇道:“我刚才发现满洲大兵都在准备出征,可是我们的军队却没有得到消息。”洪承畴道:“那是他们满洲八旗的调动,我也无权知道啊。只要没有军令,你就让军队好好驻扎就是了,不比多心。”
袁廓宇还是不放心道:“上次听说贵阳出了事,郭李爱没有去重庆,反而在贵阳驻扎下来,那时候也只是派了镶红旗一旗的兵去回援,这次所有在昆明的六旗满洲大兵都动了起来,怕事情不小啊。”
洪承畴顿时脸色拉了下来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只是一个偏沅巡抚吗?有些事情不能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袁廓宇见洪承畴不高兴,顿时有些慌张道:“恩师教训的是,是学生多事了。”见洪承畴还是没有表示,当即道:“那恩师好好休息,学生这就回去安抚好军队。”说完也不等洪承畴出声,就慢慢退了出来。
洪承畴见袁廓宇退了出去,苦笑一声,小声道:“现在和情况,就是给你说了又怎样,你我都是汉人,还能怎么办。”
袁廓宇出来洪承畴的住处后,早在门外等候的部将王平和陈德立即围过来道:“巡抚大人,怎么样?洪大人怎么说?”
袁廓宇看了周围一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回营再说。”王平和陈德四处看了一下,也觉得再大街上说话不方便,顿时三人急匆匆的就返回了自己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