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城, 曾是穷狱后的极苦之境,七年时间,从原本荒芜之景变成繁华城池,晌午外界烈日炎炎, 不归城一如既往弥漫着阴冷息, 无四季更替, 无白昼变化。
城内街道两侧悬着各色照明的灯笼,人流熙攘, 与寻常集市瞧着并无二样。
午后街上发生些许骚乱, 好在很快得到解决。
“打扰诸位, 我家的两护卫跑出来,”锦衣男子左右两手各拖着一人, 在一群戴着冷铁面具的人注视下,笑吟吟将两人拖入天地阁里。
“统领, 就这?”
“无妨, 禀报主上便是。”
房在身后合上,贾棠给受伤的两人挨喂下丹药, 转身倒杯茶,端着热茶蹲在地上,不紧不慢地饮后,凉飕飕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大老远从仙盟来不归城送死,嗯?”
贾棠不客地拍拍其中一人的额:“你呢, 楚柏阳。”
楚柏阳怒目视:“要你管,我与盟主来此,是来救兄长的!”
“谁在叫萌萌,”南独伊捂着胸坐起身, 耳边一只肥白的小虫弹出脑袋,脸腮红彤彤,“叫萌萌就好,不用叫萌主。”
南独伊受伤,咳声:“叫你,叫我呢。”
“幸好仙盟有牧清元,”贾棠着两人,感叹句,“你们告诉,擅自行动吗。”
楚柏阳:“我们找到破解修罗结界的方法,牧清元要从长计议,我等不。”
南独伊补句:“我也等不。”
若能从结界救出楚柏月、郁沉炎等人,便有人能替代当盟主,皆大欢喜。
贾棠沉默一瞬:“你们的方法,是玄武令吗?”
楚柏阳脸色瞬变,与南独伊面面相觑:“仙盟有内鬼。”
铮!
寒剑出鞘,指着贾棠。
“你敢告诉顾末泽,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贾棠面无表情拨走剑:“本就是随手抛出的诱饵,你们上当。”
楚柏阳脸色变幻不定,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贾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饮完茶,起身道:“不管你们怎混进城的,想做什,赶紧回去。”
楚柏阳眼神晦暗,冷声道:“回去做甚,此番我若救不出兄长,便与顾末泽同归于尽。”
贾棠:“到时死的只有你。”
楚柏阳:“那也比苟且偷生好!”
贾棠揉着额角,挥挥手:“你们阻止不的,回仙盟等吧。”
楚柏阳冷笑:“等死。”
贾棠垂着眸,腰间悬着一张轻轻晃动的灵符:“等师父醒来。”
楚柏阳一默。
南独伊眼睛亮起:“闻哥哥还在?”
当年闻秋时消失踪迹,所有人都不知去何处。
“当然在,”贾棠一脸莫名,“只不还醒,到师父就想,我该去望师父。”
楚柏阳:“符主在哪?”
贾棠:“妄秋宫。”
楚柏阳呼吸一屏,拽住衣襟:“你竟然能随意进那铜墙铁壁般的妄秋宫!那你怎不......”
不什?
不给仙盟通风报信,不去刺杀顾末泽......
顾末泽对贾棠还留着点情分,乱世里,只有天地阁能独善其身,贾棠在不归城也是逍遥自在,何必以身犯险。
话虽如此,楚柏阳不,指着贾棠鼻子道:“你点惩奸除恶之心,枉为修道之人!”
贾棠懒得理,甩袖离去:“叫仙盟的人来接你们,我去望师父,。”
妄秋宫。
贾棠轻车熟路朝寝殿走去,分叉路,被魔兵押回的北域主郁奇哆哆嗦嗦地跪伏前行,无意到,似乎认出来,朝投来求救的目光。
揽月城昨日告破,费一兵一卒,北域主归降。
贾棠对的恳求视若无睹,脚步未有停顿,这些场面见,内心难起波澜。
负手拐弯,朝寝殿方向走去,久,在一条光线昏暗的道前停下脚步。
道尽,一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幽光中走入,男人身着滚金玄袍,墨冠束发,光影划狭长漆黑的眼眸,落在轮廓深邃的五官,一张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容露出来。
顾帝,邪帝,修界千万年唯一的帝王。
贾棠心底叹声。
不是愁善感之人,但近年见到顾末泽,总忍不住想叹,后来想想,觉得是替师父叹的。
做修界不可一世的帝王,享万人跪伏,睥睨众生,威风是极威风,但贾棠总觉得,这不是顾末泽想要的,也不是师父想到的。
虽每日祈祷着师父醒来,有些怕师父醒来到这样的顾末泽,心是何感想。
贾棠立在原地,抬手行礼。
每日都会来望师父,此事是顾末泽准许的,顾末泽与擦肩,微微顿步,低沉的嗓音响起。
“莫要给师叔苦瓜脸。”
贾棠边勾起嘴角,边道师父不到,若能到,不仅要给闻秋时苦瓜脸,还要哭哭脸。
“师父,你还要睡久。”贾棠坐在床边椅子上,浅色纱幔掀起一侧,露出静静躺在床上的青年,恬静睡颜,呼吸轻浅绵长,宛如熟睡之人,唯一不同的是唤不醒。
贾棠在床边的唠唠叨叨,闻秋时完不知,意识一直很清醒,只是陷入往的记忆中。
作为天礼走十年,此时正处于鬼哭崖,当初以为穿书开始的地方。
不受控制地跌入鬼哭崖下后,闻秋时意识才变得浑噩,隐约间,感觉周围立不少人,氛却很凝固,宁静中透着沉闷的息。
寝殿内,灯火灼亮,茶几上紫金小炉里吐着轻烟,一群侍者立在屏风前,低着,手里端着温度适宜的水。
精美宽大的屏风后,顾末泽握起床上熟睡之人的手,用湿润帕子擦拭着纤长漂亮的手指,背着光,眼帘低垂,所有情绪被收敛在暗处,外人窥不得分毫。
该醒,师叔。
顾末泽心道。
正在擦拭的指尖动下,顾末泽身形僵住,朝青年脸颊望去,呼吸屏屏,方才将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眨眼变成肉眼可见的紧张。
在眸光注视下,闻秋时长睫掀起来,第一时间发现的存在,脸上片刻迷茫都有,眉眼弯笑。
“都出去。”
屏风后响起低沉嗓音。
众侍者齐齐一愣,床上躺着的是谁无人知晓,只是对主上言是比命还重要的人,再忙都会亲自照料,夜夜拥着入睡。
眼下不刚擦拭,怎突然让们都走。
疑惑归疑惑,所有人毫不犹豫行礼退去,训练有素,有发出半点声音离开寝殿。
大合上,殿内灯火摇曳下。
闻秋时眨眨眼,端详握着手,面容有些许变化的男人:“我睡久?”
顾末泽瞧着眸色更深,下颌线条更加凌厉,质也发生些许变化,被其一言不发凝视时,竟有种危险来临之感。
闻秋时满心疑惑,记忆停留在天书被毁,晕倒在地,对于此事,虽有些恼怒,但不至于怪罪顾末泽。
“你怎不话?”
身体像许久动一样,闻秋时打算坐起身活动,手撑着床,青丝离开枕,下一秒,高大的阴影洒落在身上。
顾末泽将压回去,一直从未开的薄唇微张,封住的唇。
闻秋时仅着件里衣,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压着的身躯灼热的温度,心里一紧,长睫不安地抖抖。
寝殿内一片宁静,空中弥漫着淡淡幽香。
在极度的索吻下,闻秋时呼吸都被掠夺,抓着顾末泽绣纹细致的腰封,有些喘不来,曲起膝盖撞撞。
这一撞,似乎惹到大麻烦。
白嫩耳垂被轻咬下,闻秋时脸蹭的红,整人沉浸在面红耳赤里,不知不觉,手里抓着的腰封松,顾末泽宽大的外袍被扔落在地,床边纱幔垂落下来。
闻秋时被笼罩在身下,愣两秒,对上幽暗深邃的眼眸,陡然意识到什,不可思议地挣扎起来。
“从长计议,此事从长......唔......”
闻秋时万万想到,醒来的欢迎仪式如此简单粗暴。
被顾末泽吻得迷迷糊糊,里衣系带散都不知晓。
衣领松垮挂在青年的臂弯,雪白肌肤裸露在外,底下披散着如墨青丝,黑白分明,不断刺激着顾末泽的神经。
低埋进白皙的颈侧,嗅着鲜活迷人的息,擒住闻秋时因胆怯轻颤的腰身,将人完笼罩在身下。
“呜啊——”
鸦羽似的眼睫悬起水雾,闻秋时身战栗。
咬紧唇,抑制住再欲泄出的呜咽,眼角滚落的一滴生理性泪珠,被顾末泽吻住,带着与身下动作完不同的温柔。
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欢迎回来,师叔。”
.....
清晨,守在寝殿外的侍者等许久,意识到不对后,识趣地离去。
晌午后,贾棠赶到妄秋宫,一如往数年那般,朝寝殿方向走去,但今日,尚未到殿,便被顾末泽养的魔兵拦住。
“你们做什,不认得我吗,”
魔兵道:“主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贾棠露出疑惑表情,望向远处的寝殿,忽神色一凝,呼吸急促几分。
师父!一定是师父醒!不然不会如此异常。
贾棠死死盯着紧闭的殿,恨不得立马甩开这些魔兵冲到里面,整人激动不已,强行按捺住兴奋,踱来踱去,后面索性席地坐等候。
这一等,等到傍晚时候。
贾棠被魔兵阻拦在外,仰着脖子张望有半点动静的殿,急不可耐:“到底在做什,还不出来!”
寝殿内,垂落的纱幔摇曳着,荡起无序的弧度。
被纱幔遮挡的床里,不时溢出发软的哭腔,夹杂着男人索要不够的低沉粗喘。
闻秋时青丝染上湿意,凌乱地披散在枕被间,白皙笔直的小腿颤着,纤细的脚踝被系上魂铃。
雪肤间一抹醒目的血色,随着晃荡泛起清脆响声。
不知久,才偃旗息鼓。
闻秋时指尖无力抓着被褥,唇间溢出微弱的哭声,顾末泽细吻落在湿润的脸颊,透着无限的缱绻。
“师叔再忍忍。”
“呜......”
不受控制的起伏间,闻秋时哑着嗓子,昏去。
再醒来时,闻秋时换身里衣,被熟悉的息包裹着,顾末泽抱着,唇角勾起的弧度露出几分餍足。
“师叔醒。”顾末泽低笑,伺机在唇边吻下。
闻秋时有无力地挪下脑袋,嗓音哑得不像话:“还要再睡会儿。”
顾末泽:“好,”
闻秋时吞颗丹药,闭上眼,半时辰复睁开,意识总算清醒,清清嗓子:“你还告诉我,我睡久,这是哪。”
“七年”
“?!”
“这是不归城,”顾末泽不紧不慢地,“师叔昏睡后,我便守着穷狱,花几年时间,极苦之境被我打造成一城池,等师叔身子舒适些,我便带师叔出去逛逛。”
闻秋时惊得睁大眼睛,想不到睡这久。
略一琢磨,点点:“其人呢。”
顾末泽狭长眼眸微眯:“师叔怎不问问我。”
闻秋时眨眨眼:“我睡着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
顾末泽薄唇勾起,因的回答心花怒放:“贾棠就在城内,其人不在,”
闻秋时点点,沉吟片刻,忽地朝顾末泽眨下左眼:“我记起来,为何叫我天礼。”
顾末泽一怔,本以为这段弥足珍贵的记忆只有自己小心翼翼记着,等离开的那天,这些记忆会随消散,与师叔言就像不曾发生。
想到,少被眷顾点,师叔竟然有回忆。
闻秋时凑近,睁着漂亮眼眸仔细,转眼长睫泛颤,被吻的节节败退,脸颊发烫地埋入顾末泽肩窝。
白皙脸颊浮起薄红,咬着顾末泽衣襟,狠狠磨磨牙。
可恶。
竟完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