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即墨琬琰,瑶湟宁,霏红,百里辰还要加上一个不可缺少的尘缘。一行六人,由曦月领路,穿越了天市最繁华的所在,渐渐向着一个深巷走去。
走出深巷,前方竟是豁然开朗。入目之处是一片汪洋。不过此时他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况且也实在欣赏不来。
即墨琬琰看着前方,不由脱口道:“为什么这里这么亮,那头似是漆黑得连五指都看不清!”黑色一片巨幕,光是看着,就让人生出后退的心思。
“是以那根木头为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奇景。”尘缘感叹,所有的人之中,只有他最为轻松,完全将这次危险之行当成一次历练。
“那不是普通的木头,它有自己的名字,叫做独木。以这根木头搭成的桥就叫做独木桥。以独木桥的中心为边界,一半是人界,另一半,就是通向阴间。所以,那头看不见一丝光亮。”
“独木桥下面的海水是怎么回事?颜色有些不对?”瑶湟宁颇为细心,一张口就问出关键所在。
“是死海,和书中的记载一模一样。”曦月蹙着眉:“过独木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普通人一样,不借助任何外力走过桥。死海上面禁止任何灵力,到时候过独木桥的人所有的灵力都会消失。我们要万分小心才行,独木桥很危险,若是不小心掉人死海,就会瞬间沉没。传说,死海最后汇入忘川河。”
“幽冥之狱的忘川河?”百里辰眉间动了一下,问道。
“正是。”曦月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正如尘缘所说,他和落雪谁都没有错,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曦月将目光重现落在独木桥上,抿了抿唇:“我先过独木桥,你们自己小心些。”她抬步就向前走。
即墨琬琰看着曦月的背影,有心要拦着,可是却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闷闷地看着她远去。
曦月甫一靠近独木桥,就感到周身灵力一滞,随后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周转在自己的体内,她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充盈。这一发现,使曦月吃惊不小。她摊开手掌,握了握拳头,确定这种真实的感觉。
后面的人发现曦月走到独木桥前,就停下脚步,呆呆地站立,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立即上前,可是还未触及到曦月,他们的脸色齐齐一变!
“我所有的灵力都消失了!”瑶湟宁看向即墨琬琰和百里辰等人,眸中带着询问。
“我也是。”百里辰将手放在自己的佩剑上,紧蹙着眉:“剑上的灵气也没有了,完全感受不到剑灵的存在。”
“嗯,我也是。感受不到天元针上面的灵气,现在我的医术可能会大打折扣。”尘缘嘴角略带着苦笑。
“凌霄?”瑶湟宁试探地喊了一声。
“嗯,在呢。”不过凌霄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精神,听起来恹恹的。
“你感觉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所有的力量都被压制,瑶湟宁,我现在可护不住你,你自己小心……”凌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没声了。
“凌霄?凌霄?……”
任瑶湟宁怎么呼唤凌霄,凌霄都再也没什么反应了。瑶湟宁放弃了,他侧头,冲着即墨琬琰道:“琬琰小子,菩提剑什么反应?”
即墨琬琰撇撇嘴,眉眼之中甚是无奈:“它从来不会主动和我沟通,它现在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一会大家多加小心。”瑶湟宁叮嘱一声。感受到弱小的自己,他笑了笑,飞扬的发丝后,露出一双野性的眸子。
即墨琬琰跟在瑶湟宁的身后,这时候,他是最不在意的,论武力值,也许他是最弱的,可是现在所有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凭借的便是自身的能力。
可是当即墨琬琰决定做一次英雄,出现在曦月身边的时候,他却是发现曦月睁着一双璀璨的明眸望着自己,即墨琬琰有些不知所措:“曦月,怎么了?”
“即墨,我的灵力没有消失!”曦月一把握住即墨琬琰,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好消息。
“为什么我们的灵力都没了,凌霄也被完全压制了!”即墨实在弄不懂了。
“我也不知道。”曦月摇摇头。
“可能因为曦月是灵族的人,独木桥是人间和阴间的交界处,灵族也是一个特殊的所在。”一直暗暗观察的瑶湟宁开口解释。随后打量一下曦月:“这样很好,我们这批‘普通人’还能被一个灵力者照顾,少了不少麻烦。”
曦月轻轻点头:“一会我用白绫带你们飞过独木桥,不过一定要抓牢,掉入死海不是开玩笑的。”她再次细细嘱咐。
其他人见她脸上的凝重,不由郑重点头。唯有一人,美眸之中是迷茫的神色,霏红看着曦月转过去的背影,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白绫之中注入曦月的灵气,瞬间变长数倍,曦月云袖一挥,白绫从她的掌心之中飞出,缠绕在即墨琬琰和瑶湟宁等人的身上,她轻轻侧头,看着他们:“可准备好了?”
“嗯,开始吧!”
曦月颔首,足尖轻点,人已经窜入半空。死海上方尤为平静,空中一丝风也无,曦月身后拖拽着长长的白绫,安然无恙地飞过独木桥的中心。不过,甫一入了通向阴间的路,眼前的光亮就骤然消失,一时之间,曦月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在伸手不见五指之处,视觉受到影响,听觉也变得尤为敏锐。
“哗啦——”曦月眼中惊疑不定,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像是……她的脑中刚有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感受到一股潮湿和压迫力向着她袭来。
黑暗中,曦月看不见,却凭借本能,身体向右横移,躲开面前的攻击,只是她刚一有了动作,就意识到了不妙。
“啊——!”凄厉的女声惨叫在黑暗中响起,曦月的脸一白,明眸之中尽是惊慌的神色。她刚刚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白绫还有五个人,方才的躲避,她能安然无恙,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会有这么幸运了。这里面除了她,就只有霏红是女子。
“霏红,你怎么样?”曦月侧头望向左手边,尽管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曦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半晌,即墨琬琰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然而对曦月来说,无疑是敲响了曦月心口的丧钟:“曦月,霏红掉下去了。”
掉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尸骨无存。
“即墨,我……”曦月张了张口,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却发现上下唇有千斤重,这些字眼在唇齿之中,最终是没有吐出,被她吞在在喉咙间。霏红的眼中除了即墨谁都没有,有时候,她执着的让她羡慕,因为她能毫无顾忌地守着自己的心。她有时候是厌恶霏红的,因为她能感受到霏红对她的敌意,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害死她啊!
曦月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因为她的自私,害得另一个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她,该如何弥补。
“曦月,我们先过独木桥,海浪可能随时还会再来。”瑶湟宁的声音惊醒了曦月,曦月嗯了一声,声音飘过死海,轻轻回荡在上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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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下面的路程,曦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有惊无险地过了独木桥。
当众人脚踩在实地上,才算是最真正放下心来。这一段路,死海的海浪随时攻击,出其不备,海水似乎带着极强的粘附性,一沾染上,就狠命将人往死海中拖去,要不是曦月死死攥住白绫,恐怕其他人也会落得和霏红一般无二的下场。
曦月凭着熟悉的感觉,摸索到了即墨琬琰的身边:“即墨,你怪我吧!这样我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即墨琬琰轻轻握住曦月的掌心,当触到湿腻腻的触感之时,眼中的神色一变:“曦月,你受伤了!”
曦月挣扎着从即墨琬琰的掌中抽回手指,无奈即墨琬琰攥的太紧,她试了几次,最终放弃:“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即墨琬琰从袖中掏出干净的手帕,摸索着将其缠在曦月的手掌上:“等到能看见了,一定要让尘缘给你治伤。”他系了一个小结,松开手,声音不疾不徐,未见微澜:“霏红的事情不怪你,是我的错,我在她的身边,却似没能及时拉住她。”
尽管即墨琬琰的声线平稳,可是曦月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平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霏红不是即墨喜欢的,可她始终会在朝夕相处的时光里留下自己的印记,那印记或许即墨不知道,就是霏红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可是在她“离开”之后,即墨会遵从自己的本能寻找流逝的时光,那印记也被清晰地挖掘出来。
逝去的东西,反而弥足珍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