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已经知道了。”曦月低垂着眼睑，遮下眼中的神色。
“那你为何还这般淡定，不是应该恨我么！”霏红上前一步，样子有些歇斯底里。
曦月静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幽深，似是有着涟漪荡漾开去，仔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平静地仿佛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受到伤害的是我，你又如此激动作甚？”她没有起伏的说出，却不知那目光，那语气让霏红更加癫狂。
“你总是这副鬼样子！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为你拼命！所有的事情都围着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她衣袖扇出一道劲风，曦月身后的妆镜哗啦一声破碎开去。
曦月的眸光在地面的杂乱上一扫而过，对上疯狂的霏红，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是来道歉的吗？”
“呵呵……道歉？”霏红声音古怪：“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错，也是趁着最先见你的时候，没将你给杀了！一时的心软，当真是无穷的祸患！”见曦月只是蹙蹙眉，神色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霏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再次下了一剂猛药：“灵曦月，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见到曦月骤然变色的脸孔，他忽然觉得通身舒畅，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又做了什么？”虽然脸上维持着平静，可是声音的颤抖却是怎么都不能伪装。
霏红挑了挑眼，轻轻捋了捋鬓角的发，下颌抬起，睨着曦月：“我么，我没做什么，只是在最后给她来了一个痛快！”盯着曦月僵硬的面色，她语气之中难掩欢快：“你要看么，我将灵族如何灭族的过程都用水晶记录下来，不必感谢我，我只是想让你留个念想罢了！”
曦月倏尔抬眸，眼中布满血丝，看着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女子，哑着声音道：“你和魔族合作了？”
霏红一听，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啪啪啪”鼓起掌来，目光上下打量曦月：“还真是冷心冷情，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猜测我的身份。”言讫，冷哼一声，说不出的轻视。
然而霏红却是没有注意到面前之人的变化，再抬头之时，瞳孔瞪大，想要离开已然晚了，“呃……”脖子被人紧紧扣住，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曦月睁着一双血瞳，里面渐渐染上冰冷，就是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带着一分冷然，恍如九幽寒潭。
“你隐藏得够深，我竟是没注意到你，魔界的余孽竟然敢来这里放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霏红此前的嚣张早已经不知所踪，心中全是忐忑，眼前的人不是灵曦月，是神女！虽然早就听主人说过灵曦月的身份，她却是并不在意。可是真正对上神女，她却是知道，两个人完全不同！
神女望着霏红渐渐发白的神色，手下却是松了松，她还要从这余孽口中得知魔界的计划，否则——
“人间七日殁是魔界的手笔，就是僵尸也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们要做什么，再次开启神魔大战么？”
霏红轻喘了一口气，衣袖下的手指悄悄动了动，面上不显，而是一副求饶的样子：“神女，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在人间呆着，监视你们，其余一概不知。求神女饶我一命。”
然而，神女却是没有松手，她红眸仔细打量霏红：“你身上的气息倒是奇怪，只是一个小角色，我可不相信！佛与魔的结合，亦正亦邪。是要你自己说，还是我使用搜神术！”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神女每说一句话，霏红的心就下沉一分。她终于知晓，为什么主人如此关注神女了，神力与智慧并存的人，得到了她，几乎就得到了整个人界！不过，再厉害的神女，此时却是有着一副肉身，这样的累赘，才是自己今日得胜的关键！
“好，我说……”霏红悄悄垂眼，右掌却是猛然向上一翻！
神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逼退，目光冰冷地注视霏红掌中的银镜。手掌却是慢慢抬起——
“神女，我知道若是你诚心捉我，我必躲不掉。可是神女，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着一副肉身，她能承受得起你的神力吗？”
果然，霏红的话音一落，神女的动作便停了，她目光淡漠而又冰冷：“看来你们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不敢，面对神女，总是要多一个心眼才能放心成事。”
“今日我便放过你，你身后的人总会出现。到时候，我便是舍弃这具肉身，也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霏红倏然感到一股冷意，当看到曦月的身体迅速软倒的时候，那股凉意才渐渐退去。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她的敌人是灵曦月，而非神女。将恐惧压下，才将掌中的银镜对准晕倒在地的曦月。而曦月迅速化成一道光，被吸入镜中。
……
“道长，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的印象变得好一点儿。你当初怀疑我，你看，至今为止，我都没有伤害过琬琰，甚至多次舍身救他。”霏红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睫毛轻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低，带着三分的感伤七分的无奈道：“我做错了事，也是因为爱琬琰，想要独享他，而曦月便是我最大的绊脚石，为了让他们分开，我才逼不得已做下那般的事情。”
此情此景，再配上她黯然神伤的神情，就是一般人都会动些恻隐之心。然而，瑶湟宁不是一般人。他依旧靠在梨花木精雕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品着酒，优哉游哉。似乎刚刚霏红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心表述，都说给了聋子听。
霏红恨得暗暗咬牙，她一向知道眼前的臭道士是最难处理的角色，油盐不进！恐怕就是讲旁人都说哭了，他也未必会心软，这个人，一旦将什么定位，就再难以改变！思及此，她的计划有了轻微的改变。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带着目的接近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瑶湟宁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颌道：“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先不提你莫名其妙的来历，整个鬼林都不知道。然后过死海的时候，那可是掉下去就再不会有人能游上来的，为什么单单是你无事！再次出现，又十分碰巧地救了琬琰小子，不要随便解释一句醒过来就在蓬莱仙岛了，这是骗鬼的把戏！当时我只是没拆穿你罢了！还有在进入蓬莱仙岛之后，你忽然力量大增，但是行为却是古怪至极！甚至陪我们去灵族，你也是带着目的的吧，将我们都坑了，设计灵族的族长和我们自相残杀，你当时在哪里，又做了什么？事后掉入瀚海，魔族入侵之时，你又出现了，要带我们离开的样子，不过好像是被灵族的族长搅黄了。她将我们都送走，却是单独留下你，你做了什么？”
瑶湟宁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霏红：“最关键的一点，灵族全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你那点本事，是怎么在众多的魔兵下，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的！”他的目光就如一把利剑，将她的伪装一层层剥下，剩下的便是她最想要隐藏的真实的自己。
霏红后退一步，避开瑶湟宁压迫的气息，嘴角却是轻轻勾起，声音没了之前的低声下气和小心翼翼，反而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你不是已经有了猜测么，又何必要来问我？”
瑶湟宁环着胸：“终于不再装可怜了！你这个样子倒是顺眼多了，没有之前的——恶心！”
霏红也不气，冷笑道：“反正已经撕破了脸，而且这里又没有琬琰，我何必在你这个臭道士面前难为我自己！”
……
即墨琬琰和尘缘向曦月的居所走去，尘缘好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即墨琬琰：“你何必防我防的这般紧，我与曦月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你想的那般暧昧。”
即墨琬琰横了他一眼：“我自然是新的过曦月，只是信不过你而已。若是你没什么心思，何必这么着急地解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尘缘苦笑：“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而且用在我的身上。我是见你太累，才想着澄清我和曦月的关系，好让你放心，不致于我一来给曦月看伤，你就放下手上的东西，‘千里迢迢’地赶来。”
“瓜田李下，天机传人为人医治的时候也要注意分寸。”
“你……”
两人斗嘴间，已经来到了曦月的住处，见到门口的侍者，即墨琬琰蹙眉：“为什么不到里面伺候？”
侍者连忙应声：“是曦月姑娘不让我们进去的，她现在在休息。”
“休息？”
“是，不久前霏红姑娘来过，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一些话，霏红姑娘离开后，曦月姑娘就吩咐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她。”
即墨琬琰一听霏红，神色立即变得难看，脚下不停，就走入屋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