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洗完澡出来, 直接进了卧室。
余诺在客厅踱步了一会,走到他的房门前。门没关紧,稍微留了一条缝隙, 她敲了两下后, 把头探进去:“哥。”
余戈半倚在床头柜上, 正拿着手机不知看什么,见她进来,眼睛抬起, “什么事。”
她小心道:“你有空...我跟你谈谈行吗?”
“谈什么。”
“就陈逾征的事情...”她连忙道, “对不起哥, 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我――”
余戈有点不耐:“你和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明显冷淡的表情, 余诺的话戛然而止。她嘴巴又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失落地垂下眼睫,就站在他门口。
余戈看了她一眼, 又把视线移到手机上。
余诺不再打扰他, 把门轻轻带拢,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朝着余戈房间的方向看了几眼。迷茫混着其他乱糟糟的情绪,把心都堵成了一团乱麻。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跟余戈坦白, 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难收场。
只是她当时抱着一点侥幸心理,那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算偶尔想到余戈, 也觉得麻烦,所以下意识不愿深想, 想着再拖一会是一会。
事情发展成这样, 一切都是余诺自作自受。
余诺坐在沙发上发呆,瞥到余戈从房间出来。她立马站起来。
余戈走到玄关处换鞋。
余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哥,你还要出门吗?”
他简洁道:“有事。”
“那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
她看着他起身,“那你要是回来,给我发个消息,我提前给你做饭。”
余戈开门的动作顿了顿,也没答应她,推开门走了。
...
...
这两天余戈都在家里住,只不过每天都是很晚的时候回来睡个觉,下午时分就出门。
同住一个屋檐,不仅没交流,连见他几面都难。
余诺连着几次都给他做了饭,有时候等的菜都凉了,也等不回来余戈,就匆匆自己吃了,随便扒两口,再收拾一下。
那天陈逾征跟她一通电话过后,也没再让她出去跟他见面。余诺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她忽然想起陈逾征。余诺点进他朋友圈去看,发现他这两天每天都在分享歌。
分别是:《苦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真的受伤了》《扎心》
最新一条则是《少女的祈祷》的一句歌词截图,刚好播放到那句:“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底下评论区受不了他这两天的刷屏,一溜的全都在骂。
奥特曼:夜来非?
killer:征哥,最近走青春疼痛风?
托马斯:你最近中邪了?再发这种几把歌屏蔽你了,傻逼!
van:[心][心][心]老网抑云了
余诺翻完他们的评论,她一边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赌气。她返回微信的聊天界面,主动去找陈逾征:别发那些歌了。
er:被冷暴力就算了,现在还要剥夺我发朋友圈的权利?
余诺:我知道你是发给我看的,我没有冷暴力你。前两天对你说话有点重,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两天就是情绪不太好。
余诺:我哥这两天都在家,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余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逾征的消息。过了几分钟后,他的消息才过来。
er:他这两天都在家?
余诺:对
er:你打算怎么处理?
余诺:我想跟他说说,没找到机会,他应该还在生气...等他气消了,我再找他。
陈逾征似乎是懒得打字,直接发了个语音过来,“你别管了,交给我。”
余诺坐直身子,以为陈逾征又要去余戈面前找存在感,连忙给他打字:你打算干什么?别冲动...
又是一条长达五十秒的语音:“我还是觉得,咱俩你情我愿,在最美的年纪谈个恋爱,又不犯法,我觉得我没错。不过,我知道你哥比我重要,这两天我也反省了一下,我确实有时候不太懂事,但我也没不尊重他吧。也不求你对我比对你哥上心了,但你也不能这么不公平,你哥不开心,那我也不开心,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余诺把他的语音反复听了两遍,有些无奈。她斟酌了一下,给他回过去:
我哥是家人,你是我喜欢的人,你们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怕我哥对你有偏见,所以心里有点急。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也带了情绪,你别放在心上。
er:知道了
和余诺聊完天,陈逾征的烦躁终于减轻了。他心情颇好地把他们聊天记录翻了翻,觉得自己这个惨卖的还行。
计高卓又开始疯狂震他:你最近干嘛呢?
不是说放假了,怎么老子连你个影子都见不着了???
er:忙着忧郁,勿扰
计高卓:你他妈忧郁个几把,明天出来玩?
er:不去,有事
计高卓:什么事儿?
陈逾征打开网易云,给他分享了一首歌过去。
――《犯贱》
周五,og举办了一个线下粉丝见面会。
阿文看到余戈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走过去坐下,“怎么样,和余诺谈过了没有?”
他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是一张嘴犟的要死。”阿文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的跟妹妹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回去住干嘛?不就是担心她,结果自己又拉不下面子么。”
余戈:“你别管我的事。”
粉丝见面会有两个多小时,弄完之后,og几个人又一起去聚餐。
直到十点多,余戈才开车回家。从停车库出来,走到楼下时,他脚步顿了顿。
小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余戈目不斜视,经过他。
有人出声:“诶,哥,不是,余戈,等等。”
余戈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陈逾征上前两步,到余戈的面前。他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余戈,“有时间吃个饭么?”
余戈面无表情,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这段时间余戈回家,背后动不动就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陈逾征。任凭他说什么,余戈一次都没理过,回到家,也没见余诺跟他提过这件事。
一般超过十点,余诺没事就不会再出门,估计也不知道陈逾征天天晚上在楼下堵他的事。
她不提,他也懒得说。
陈逾征脚步跟着倒退,摸了摸鼻子,“我都在这蹲了这么多天了,你总得给我一次机会吧。”
余戈终于停下脚步,淡淡道:“别跟着我,不然我叫保安了。”
陈逾征摸了摸鼻梁:“你就跟我吃顿饭呗,我保证以后不骚扰你了。”
见他要走,陈逾征拽着余戈的胳膊,“你要是不跟我吃饭,那我也只能天天蹲你了。”
余戈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直接挥开他的手,“随你。”
陈逾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今天就不走了,我就在这等着你!”
余戈连头都没回,径直走进楼道。回到家,餐厅的灯还亮着。他侧头望了一眼,桌上摆着几道菜,还没人动过。
他把车钥匙丢到桌上。走到客厅时,有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面。
余戈在原地看了几分钟。
...
...
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毯子,余诺动了动,眼睛睁开。迷糊中,看到余戈直起身,余诺立刻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哥,你回来了?”
她掀开毯子,穿上鞋,有些不好意思:“我做好饭了,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余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余诺讷讷地低头,“你吃了吗?你没吃的话,我去把菜再热热。”
这么多天以来,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吃饭。
余诺看着坐在对面的余戈,眼睛发酸,赶紧低头扒了两口米饭。
其实刚刚他已经和og的人吃过了,一点都不饿。余戈陪她吃了一会,就停了筷子。
余诺一直看着他,见状也停筷:“你吃饱了?”
余戈靠在椅背上瞧着她,嗯了一声。
余诺笑了笑,“行,那你放这吧,等会吃完我来收。”
余戈表情平静,突然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余诺愣了愣。
餐厅寂静了一会。余诺完全没准备,她掩饰了一下表情,“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跟陈逾征的事。”
说完,她停了一下。
余戈:“继续。”
“哥,对不起。”她又道了一遍歉,“我不应该骗你的.....也不是想耍你。我知道你不喜欢陈逾征,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我觉得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也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余戈:“你认识他多久,这么了解他为人?”
余诺摇摇头。
余戈:“之前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话,我管不住你。你如果自己做好决定了,也不用在乎我怎么想。”
余诺声音急切:“不是的,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也做不到不在乎你怎么想。”
“但是,我...”
“你什么?”
余诺鼓足了勇气,直视着余戈。她说的很慢,却无比坚定:“我喜欢陈逾征,真的很喜欢他。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就算我们俩没有好结果,我也不后悔和他在一起。”
余戈沉默。
...
...
在厨房洗完碗,听到外头传来动静。余诺关上水龙头,跑到门边去看,叫了一声,“哥,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余戈嗯了一声。
拉开门之前,他又回头。
见余诺期期艾艾站在厨房门口的模样,他说了一句,“你自己早点睡,我等会回来。”
余诺乖乖应了一声:“好。”
烧烤店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
正在看剧的老板娘抬头,看到进来的两个客人,愣了一下。
两个英俊地不相上下的男人,在最靠里的位置坐下。坐下后,就这么默默看着对方,也不讲话。
老板娘站在桌边,把菜单递出去,也没人接。
一个人看着另一个的眼神,不像朋友,倒像是个仇人....尤其是这个穿黑衣服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抄起椅子砸在穿白衣服的人脸上。
察觉到丝丝不对劲,老板娘干笑了两声,不敢去招惹神情凌厉的黑衣服,识相地问白衣服的人,“帅哥,你们要吃什么吗?”
陈逾征把菜单接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多来点酒。”
往后厨走的时候,老板娘又担忧地朝他们坐的角落望去。
服务员好奇:“你看什么呢?”
老板娘嘱咐男服务生,“你等会看着点,那两个人说不定等会就要打起来,千万别让他们把我店砸了。”
男服务生哦了一下,研究了一会余戈和陈逾征,摸了摸脑袋,若有所思地喃喃,“奇怪,我怎么看他们这么眼熟呢....”
这是余戈今天吃的第三顿饭。他抬手看了看表,表情并不友善:“我没功夫跟你磨蹭,要说什么赶紧说。”
陈逾征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白酒,又倒了一杯,推到余戈面前。
余戈丝毫不为所动。
陈逾征端起杯子,在余戈的注视下,一口闷干了杯里的酒。
等喉咙的灼烧感过后,陈逾征缓了缓,开口:“我这人从小就挺混账的,情商约等于没有。所以之前哪儿得罪你了,今天跟你认真说句对不起。”
余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陈逾征面不改色,继续往空杯子里倒酒。连灌了三杯白的后,他又低声下气开口:“这几杯,当给你赔个罪。”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把往日的轻佻收的干干净净。
桌上的菜上齐,也没一个人动筷。
男服务生离开后,又往他们那边看了看。突然,他脚步定住,迅速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了搜。
几分钟之后,男服务生不敢置信抬头,再三确认后,他举起手机,往陈逾征和余戈的方向迅速偷拍了一张照片。
快步走到后厨,男服务生颤抖着手,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往最近活跃的游戏开黑群里一发:
【看看这两个是谁全体成员】
不出意料,两分钟后,群里炸开了锅,分分钟99+
【fish和er???】
【卧槽,卧槽,我人傻了,真的是er和fish????】
【我没看错吧,那个黑衣服真的是fish??】
【能帮忙去找er要个签名吗?价钱好说qaq】
【我在竞圈的两个男神,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但是感觉gaygay的,你们细品这张照片,er看fish的眼神好深情,天,kswl】
【我疑惑了?这俩人粉丝不是天天都在微博上干架吗?他们私下关系居然这么好??】
...
...
两个大老爷们,也讲不出什么太矫情的话。陈逾征坐在余戈面前,自顾自地给自己把酒满上,然后再喝光。
半个小时之后。
余戈面容冷酷,没阻止他的动作,淡淡地说了句:“你就算在我面前喝死了,我也不会管你的。”
“我喝死了没事儿,也不用管我。”
陈逾征眼前已经模糊了,勉强靠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他满面通红,视线失焦。动作迟缓,连酒瓶都拿的不太稳。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洒了一大半到杯子外。
白色的酒液快要溢到杯口,陈逾征停手,端起来,直接往自己口里送。
他看向余戈,自嘲地笑了笑:“给我个机会成不?”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到回应。陈逾征彻底扑到桌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余诺刚刚睡了一会,也不困,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余戈回家。
胡乱按着遥控器调台,余诺时不时看向客厅的钟,她刚想拿出手机给余戈发条消息。
门铃突然被按响,余诺立马丢开遥控器,跑到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听到余戈传来的声音,她立即把门拉开。
一股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
外面的感应灯没亮,余戈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余诺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还有个人垂着脑袋,像麻袋一样挂在余戈肩上,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余戈满脸不耐烦。
她吓了一跳,想上去帮忙:“这是谁?”
在余诺看清陈逾征脸的一瞬间,余戈冷漠的声音响起:“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