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她没有和年轻男孩儿相处的经验, 平时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余戈。陈逾征说完,明明脸上一本正经...却总让她觉得有种被人调戏的错觉...
陈逾征看着她:“怎么,不喊?”
余诺:“你比我小这么多...我喊不出口。”
他似乎有点疑问:“你昨天不是喊的挺顺溜?”
余诺坐立难安:“......那我不是, 喝多了...”
陈逾征也没再为难她, 车速慢慢降下来, 恢复正常。似乎刚刚让她喊哥哥就是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他开着车。车内,柔和的纯音乐流淌着,偶尔有机械的导航女声响起。余诺打起精神, 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说着说着, 她脑袋点了几下, 抵挡不住困意来袭, 终于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
...
不知何时车停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余诺是被冻醒的。她疲倦地睁开眼,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足足清醒了一分钟,她微微坐起来, 身上的外套滑下来。
转头, 发现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下来。
陈逾征人不见了。
外面的天还黑着,将亮未亮,月亮变成半透明的弯牙挂在天空。
余诺翻了翻, 找到手机。推开车门下车,空气很清凉。她打了个哆嗦,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风刮过树叶, 发出沙沙的轻响。
余诺四处望了望, 惊讶地分了一下神...
这是在...海边?
天色渐渐破晓。
余诺用手机打着亮光,慢慢往前面走, 踩上柔软的沙滩,喊了声:“陈逾征?”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短袖,背对着她,听到声音,掉转头。
余诺走下台阶,过去,挨在他身边坐下,“我们这是在哪?”“夏威夷。”
余诺:“......”
安静地陪他坐了一会。
脚下是细软的沙子,余诺抬脚,踩出一个脚印,又用脚尖踢了踢,扬起一片飞沙。
她玩了一会,看他不说话,主动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在她困惑的注视下,陈逾征下巴抬了抬,用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余诺不明所以,转过视线。
她晃了一下神,然后,屏住呼吸。
远处半圆形的夕阳从稀薄的云层后慢慢显现,从海的边际线升起,金色的碎光变浓,扩散,撒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水天相接处被晕染成了亮色。
忽然起了海浪声,海水开始翻腾。
――就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
她持续地失神。忍不住,又去看陈逾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停住。
他漫不经心眯着眼睛,嘴里还咬了根烟,在笑。嘴里喷出的白色烟雾,朦胧了侧脸。
她琢磨着:“你是...带我来看日出?”
陈逾征眼睛轻轻瞥她。
和他对视,一秒,两秒....心跳失速的感觉又来了,余诺慌张地想移开目光。
陈逾征:“继续看啊,看我干什么。”
余诺听话地转头,心就悬在那儿,麻麻的。
两人都没有讲话,继续看着日出。
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微弱的海浪声,有种奇异的宁静。天空的尽头,耀眼的金色渐渐蔓延开,她心中也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跟着溢出。
余诺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太明白这种感觉。
但是有一瞬间,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好像也很好。
海边的日出太美了,美的她没法用所知道的语言去描述。
只觉得这一幕,很美,很美。
美到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
...
余诺把手机举起来,打开相机,对着日出拍了几张。
她站起来,欲盖弥彰地说:“这里视角不太好,我去别处拍。”
陈逾征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嗯了一声。
余诺攥着手机,三两步,跑到后面的台阶上。
手机的摄像网格对准了天边,拍了几张。余诺犹豫一下,往下稍微移了移。
焦点模糊一下,重新聚集在某个人的背影上。
海风把他的短发吹得凌乱,雾霾蓝的背景下,陈逾征弓着腰坐在长椅上,微侧着脸,指尖烟火明灭。
咔嚓一下。
这一秒的画面,就这么定格在她手里。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光大亮,余诺低头,打了个喷嚏。
附近有来晨练的大爷大妈,陈逾征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吧。”
“嗯。”余诺被冻得不行,又打了个喷嚏。
他昨晚没睡,从这里开回去还需要几个小时。
余诺不会开车,又怕他疲劳驾驶:“你要不先睡一会?”
陈逾征没什么精神,想了想,“你定个闹钟,等会喊我。”
两人换了一个位置,陈逾征拉下遮阳板,用外衣盖着脸,躺在副驾驶上。
她怕吵到他,把手机调成静音。
这会也不困,余诺打开相册,翻了翻刚刚拍的照片。
放在中控台的手机亮了亮,有来电显示,是陈逾征的手机。
余诺看了一眼,是killer的电话。
她怕基有什么急事,又不忍吵醒刚刚睡着的他。余诺拿起陈逾征的手机,轻手轻脚推开车门。
站在不远处,余诺眼睛看着车那边,“喂?”
那边静了几秒,嘀咕了一句,“打错了?怎么是个妹子的声音。”
余诺:“是我。”
死一样的寂静,killer试探着:“你...余诺?”
她嗯了一声。
“陈逾征呢?他死了?一晚上没回基地,手机怎么在你这。”
“不是。”余诺解释,“他在旁边睡觉。”
“什么?!!!!”killer宛若被雷劈了,“陈逾征在你旁边睡觉?你们俩一起过夜了?”
“......”
“不是。”余诺面红耳赤,想着该怎么跟他说,“我昨天喝多了,然后....”killer更加震惊了:“昨天你喝多了,然后跟陈逾征过了个夜???”
“不是你想的这样...”
余诺一急,语言就组织不清楚。她还想说,被killer打断。
“那没事了,没事了,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
“......”
她哑然,张了张口,killer已经挂断了电话。
...
...
余诺回到车上,思考了半天,给killer发了一条消息:
【你误会了,我刚刚没说清楚。我昨天喝多了,陈逾征把我带到他表姐家(捂脸)】
打打删删,余诺对着屏幕沉思了半晌,有点神经质地咬着手指。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killer,她和陈逾征来海边看日出的事情。
余诺从小循规蹈矩,没做过出格的举动。
直到今天,她平淡的人生里,就像突然多出了一个浪漫的小秘密。
可能对陈逾征或者别人都举无轻重,但是余诺却觉得很珍贵。
珍贵到...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车上睡的很不舒服,外面人声吵闹。陈逾征皱着眉头,把眼睛睁开。
衣服已经滑到脖子上,他转了一下眼睛。
余诺趴在方向盘上,头枕在手臂上,对着他的方向,眼也不眨。不知道在发呆还是在干什么。
意识慢慢回笼,陈逾征挑了挑眉。
他还没说话,她像吓了一跳,立刻弹起,结结巴巴地道:“你,你醒啦?”
陈逾征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口,刚睡醒的嗓子有些沙哑,“怎么没喊我。”
偷看被人抓包,余诺无比心虚:“...你看上去很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陈逾征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坐起来一点。
他好像刚睡醒,还不是很清醒。
余诺抿了抿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刚刚数他的睫毛,数的太入神了....
陈逾征把她送到学校门口。
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余诺看他脸色隐隐发白,有些担忧,“不然我带你去吃个饭?”
“不用了。”陈逾征没什么胃口,恹恹地,“我回基地了。”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陈逾征嗯了一声。
车开走后,余诺在原地等了一会。
直到红色的车尾彻底消失在视线,她才转身,慢吞吞往宿舍走。明明折腾了一晚上,余诺感觉自己可能是回光返照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洗完澡,余诺站在镜子前,擦干净雾气,又把自己打量了几遍。
吹头发的时候,余诺去微博搜了下,最近电竞的营销号全都在发关于og在msi的赛况。
这周过去,他们已经晋级小组赛,晋级淘汰赛。下周连着两天打半决赛和总决赛。
吹干头发,拉上宿舍窗帘,余诺拿着手机爬上床。忍不住,又翻出刚刚在海边的照片看。一张一张,她看的很仔细。翻着翻着,翻到陈逾征那张。
她停了一下。
拇指轻轻划过他的侧脸。
把手机关机,余诺翻了个身,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翻来覆去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她爬下床,蹲下身,拉开一个柜子。翻找了一会儿,找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余诺把那条微笑手链拿出来。细细的玫瑰金链子,在暗处也折射出细碎的光。
在掌心里端详了一会,她咬了下唇,把它戴到左手腕上。
那天之后,徐依童要陈逾征把余诺微信推给她,主动找她聊了几次天。
余诺感谢她那晚的收留,后来还衣服的时候,特地带了自己做的蔓越莓饼干,送了几罐给徐依童。
徐依童嗜甜且馋嘴,吃完后又厚着脸皮找余诺要。甚至还约她出去玩了几次,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了起来。
...
...
msi的赛程到了尾声,韩国队在半决赛的时候爆冷,被欧洲队伍淘汰。历来决赛,lpl在对上欧洲队伍时候向来胜率惊人,几乎没输过。
得知大洋彼岸og夺冠的消息,微博一片欢天喜地。
徐依童因为陈逾征也关注了一些电竞号。但她没什么兴趣,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滑过。
点开一个美妆视频看了会儿,徐依童无聊地长叹口气。她最近过的有些寂寞,闺蜜abcd出国各地飞,没人可以约。
想来想去,徐依童又在微信上滴滴最近的新宠:妹妹,我好无聊,你在哪?我去找你玩?
隔了一会,余诺回:
跟我哥哥在一起,准备吃个饭。
徐依童从小娇生惯养,父母和朋友都无条件宠着她,所以她一点都没有会不会麻烦到别人的自觉。看到余诺消息的时候,她立刻非常自来熟地问:那我能来不,我也没吃饭!跟你们一起呗。
余诺向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要求,跟余戈打了个招呼之后,给徐依童发了地址。
最近og风头正盛,怕被人认出来。他们吃饭专门找了一个在角落的包间。余诺跟余戈待在一起,话特别多,什么事都想跟他说说。
余戈前两天才回国,昨天才开始倒时差,精神状态也不太佳。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抱怨的声音,“哎呀,什么破地儿,找了我好久。”
虚掩的门被推开。
余戈转头看过去。
徐依童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踩着十厘米的闪亮高跟鞋走进来。
安静了一下。
余诺站起来,喊她:“童童。”
徐依童压根没注意到坐在阴影处的余戈,略带嫌弃地扫了一眼房内的装修,“诺诺,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吃饭,卫生条件看着好差呀。”
余戈:“......”
相处几天,余诺已经习惯了她的娇气,安慰道:“这是我经常来的家常菜馆,很卫生的,味道也好。”
徐依童压根没注意这个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在余诺身边坐下,放下包,迫不及待给余诺看自己新做的美甲,叭叭地说了好大一堆。
余戈从没见过哪个女生能聒噪成这样。
碍于是余诺朋友,他没说什么,拿过耳机戴上,找了部旧电影开始看。
徐依童讲着讲着,忽然发现对面角落坐了一个男人。她的话一卡,被吸引住目光,眼睛眨了两下。
余戈出门向来穿的很随意,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黑色短袖,袖口是og-fish的标志。
他低着眼,半垂下眼睫,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下巴的轮廓。嘴唇很薄。
余诺看她不说话了,问:“怎么了?”
徐依童回神:“诶,他是你哥哥吗?”
余诺察觉了一点异样,点头。
徐依童兴致勃勃地喊了一声余戈,“诶,帅哥你好,认识一下呗,我叫徐依童。”
她把手伸过去。
余戈听到声音抬头。
他视线平淡,移到徐依童脸上,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略带敷衍和随意地说出两个字:“你好。”
他懒得多言的样子,没去握她的手,也没自我介绍。但徐依童是个声控。
对面男人的低音炮一出来,她瞬间软了下来。
菜还没上,徐依童压低声音,问余诺:“你哥叫啥?”
“余戈。”
徐依童:“哪个ge,歌声?”
“戈壁的戈。”
徐依童盯着余戈袖口的id出神一会。
og...fish...怎么有点儿眼熟啊....
徐依童按捺不住,找了个借口,出去上厕所。她翘着腿找个位置坐下,拿起手机,在微博搜了一下。
看完之后,她打开微信,开始疯狂轰炸陈逾征。
陈逾征甩了个问号过来。
徐依童:问个事儿
er:?
徐依童:og那个fish你认识吗?就,余戈。
er:怎么?
徐依童:给你十分钟,我要他所有资料。
...
...
徐依童心满意足,把手机收起。又像公主出巡一样,在小破饭店里慢悠悠逛了一圈,回到吃饭的地方。
她靠着门边,拿起手机,又重新打开微信,陈逾征前几分钟给她回的消息映入眼帘:
――有病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