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
“啊, 差点忘了。”楚千黎伸手在包里摸索起扑克牌,她动作麻利地清点起来,打算进行例行公事的占卜。
这是她童年以来的习惯。
她每天都要占卜同一个问题。
楚千黎已经不需要借助牌阵解读, 她随手抽出几张扑克牌, 在桌面上逐一翻开, 不等看完就啧一声:“真晦气。”
这问题的答案就没变过。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事都讲究时机, 但她不知何时能等到机会。
饭桌上,楚千黎和贺时琛相对而坐吃早餐, 他们待会儿要上学,迎接崭新的周一。
楚千黎偷瞄贺时琛一眼,她一边嚼着小笼包,一边出言提醒道:“赚钱哦。”
贺时琛沉默而斯文地用餐。
楚千黎见他没反应,立刻开始念咒:“赚钱赚钱赚钱赚钱……”
“闭嘴, 食不言寝不语。”贺时琛一秒神情崩坏, 他大早上血压升高,怒道, “而且学生主业是学习, 不要总是盯着短利。”
楚千黎:“咱们家是搞互联网的, 你现在就该适应996。”
贺时琛:“……”听听这都是人话吗?
贺时琛如今不想搭理楚千黎, 他昨天都在修补破裂的世界观,说实话当前受不了任何刺激。这就像现实向小说里出现灵异鬼怪,倘若没有高能预警,哪个读者都得缓缓。
贺时琛最近都不打算思考楚千黎的事, 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冲击性信息。
班级内,楚千黎迎来难得的安宁,贺时琛将她视为隐形人, 暂且没管她上课睡觉的行为。
谈暮星颇感意外:“总觉得你跟贺时琛关系变了。”
楚千黎:“我猜他现在就像《哈利波特》里初见魔法的麻瓜。”
谈暮星苦笑:“贺时琛都算麻瓜吗?”
邱晴空兴冲冲地奔来,她向楚千黎前座的同学打一声招呼,随即占据对方的座位,跟楚千黎、谈暮星共坐一桌,激动道:“我来拜师了!”
楚千黎自如地答道:“啊,我已经看过你的星盘,你确实适合学这些。”
谈暮星疑惑道:“拜师?”
邱晴空满脸兴奋:“没错,我在网上看过好多视频都没那么准,所以想来找老师学习。”
邱晴空一向对神秘学感兴趣,但网上的占卜师鱼龙混杂。她发现楚千黎的惊人实力,当即决定正式拜师学习。
楚千黎缓声道:“虽然我答应会教你,但不用叫我老师哦,我只能提供个人经验,解读是私人化的东西。”
每位占卜师都有各自的解读风格,换言之连占卜都是个性化的。
“那也能算老师啦,现在要学什么呢?”邱晴空眸光发亮,她冷不丁道,“哦,我是不是该先交学费,网上的人教课都收费的……”
楚千黎:“我不收你的学费,但需要你做点事。”
邱晴空:“什么事?”
楚千黎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随即推向邱晴空:“帮我把上面的内容宣传出去就行。”
楚千黎分析过邱晴空的星盘,对方传播信息能力极强,而且能长期保持活跃状态。
谈暮星侧头去看,他发现纸条上是价目表,按照占星骰子、塔罗牌、扑克等分门别类的收费,后面标注各类工具的占卜时效。最下方有一条单独的“卜卦占星”,号称能解答任何问题,价格最为昂贵。
谈暮星心下了然,楚千黎不收邱晴空学费,但安排对方去张贴小广告。
邱晴空拿过纸条,她阅读完毕,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老师想推广业务。”
谈暮星望向楚千黎,他客观地评价:“你让她做这件事倒很合适。”
“是,我看她星盘人缘很好,传播信息的能力强,所以……”楚千黎忽然回过神来,她诧异地看着同桌,怔怔道,“难道你也会占星吗?”
不然他怎么会做出此等评价?
谈暮星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会哦。”
楚千黎一懵:“那你怎么知道她合适?”
邱晴空举手道:“老师,那个我家搞传媒,全班同学都知道。”
谈暮星好脾气地补充:“国内最大传媒公司之一,不用占星也能知道。”
楚千黎:“!!?”
谈暮星看着同桌震惊的神色,无奈地笑道:“看来你上回说得没错,用占星都快要成本能,偶尔也有别的方法呀。”
楚千黎说她读马哲是为逃离本能,谈暮星现在理解她的惯性思维。
“内容实在过于朴素,没网上那些有噱头,现在网文都得起乱七八糟的名字才有人看。”邱晴空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出谋划策道,“我来帮老师改改吧,反正基本信息保留就行?”
楚千黎果断道:“很好,就决定是你了,皮卡邱!”
谈暮星:“谐音梗要扣钱的。”
三人聚在一起参谋起来,邱晴空担任文案,谈暮星担任美工,楚千黎担任甲方。
“按照老师的占卜实力,价格也应该进行调整……”邱晴空想要拿钢笔在数字后面添零,却发现笔杆被楚千黎握住,不禁错愕地抬头。
楚千黎制止道:“价格就不要改了吧。”
“为什么?”
“正好,这也可以算你的入门课。”楚千黎停顿片刻,歪头道,“虽然很多占卜师是靠占星、塔罗来牟利,享受星星带来的名声及地位,但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不是说用星星赚钱不好,而是来求星星的人,基本都是走投无路。很多人要不是受到重挫,绝不会相信星星的话,他们是痛苦到极致,才将希望寄托于此。”
楚千黎接待过很多首次占星的人,他们大都深陷在窒息的绝望,倘若是生活幸福之人,很少会想要窥探命运。
许多人迷失在漆黑的漫漫长夜,这才希冀于夜幕上点点星光。
即便如此,他们或许会怀疑占卜者,没准也会被占卜者欺骗。
楚千黎摆弄着桌上占星骰子,听它们发出清脆声响,轻声道:“有权有势者会借助星星来巩固自身地位,但真正需要星星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就是从古至今的现实,或许已经违背占星精神。”
顶尖的占卜者总是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效力,但这些人往往并不是迫切需要星星力量的群体。
谈暮星捕捉到她难得的肃然,试探道:“占星精神?”
“嗯,你们看过《哈利波特》吗?我们一生都是不会魔法的麻瓜,但依然会被魔法的故事感动,我觉得这就是占星精神。”
楚千黎笑道:“有可能一辈子都算不准卦,却也会被星星的哲学震撼,意识到自己来世间是有意义的,有些事是只有我能做到的。”
出生星盘揭示每个人的人生课题,而这课题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下,任何人都渺小如尘埃,却还是想借着星光,做肆意舞蹈的微尘。
“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反对我的人也很多。”楚千黎叹息一声,她看向邱晴空,“所以我不反对你靠星星挣大钱,也提前说过不叫老师都行。”
邱晴空一愣:“为什么他们要反对你?我感觉你说得很好啊。”
“被反对不是很正常,科学家还经常掐架。”楚千黎都忘记抨击自己的人有多少,反正多到数不清,跟天上星星一样。
她麻木地掰着手指细数:“再说命理学派那么多,光是占星就分好几门,东方古占的果老星宗、七政四余,传下来被外行统称算命,西方占星又分古典占星和现代占星,古占派和现占派就能掐架,西占里有无神论又可以掐架……”
楚千黎偶尔觉得自己不是占星师,实际是战星师,天天跟其他研究星星的人战斗。
谈暮星好奇地询问:“那你算哪一派呢?”
楚千黎坦然道:“我学贯东西、融会贯通,算‘重点被人掐架’派。”
谈暮星:“……”
谈暮星想象她对着搞玄学的人自称马克思主义信徒,便意识到确实够她喝一壶,不犯众怒都不可能。
邱晴空:“所以老师不喜欢用占星赚钱?”
楚千黎:“这倒也不是,有钱人就多收点,没钱人就少收点,努力降低贫富差距。”
邱晴空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伸手在价格上加零:“那还是应该改价格。”
楚千黎惊讶地睁大眼:“为什么?”
邱晴空:“因为确实太低了,就是两杯奶茶钱。”
楚千黎傻眼:“你们城里人的奶茶那么贵吗!?”
谈暮星附和道:“原来的价格确实对班里人不算贵,当然也是我们学校比较特殊了。”
邱晴空赞同:“老师对物质世界完全不了解呢。”
楚千黎战术性后撤,她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忽略物质世界?你又没看过我的星盘?”
谈暮星小声吐槽:“……因为很多事不用占星也能知道。”
谈暮星发觉楚千黎缺乏生活常识,她确实就只擅长跟星星沾边的事,每天将书桌铺得凌乱不羁,不感兴趣的课程都在睡觉。
她估计根本不清楚班里人多有钱,也看不懂吃穿用度及名表豪车。
例如,邱晴空现在握着写字的钢笔就价值不菲,但在楚千黎看来估计就是普通钢笔。
邱晴空和谈暮星商议一番,两人为楚千黎的占卜定价,满意地达成一致。
楚千黎惶惶地望着新价格,她重新认识自己的环境,强忍着没呜咽出声:“呜呜呜万恶的资本主义,总有一天会迎来全人类解放的……”
她知道学校里的人应该有钱,但她对富有的想象力过于贫瘠,还没从村里的物价调整过来。
谈暮星用手机向甲方展示成品,好言安抚道:“是了是了,我们都会被解放的,现在看看排版呢?”
楚千黎给出的是潦草纸条,文字经过邱晴空润色,又被谈暮星排版制作,现在变成一张精致的电子图片。
楚千黎望着点缀文字的星月图案,惊叹道:“好漂亮,是你刚画的?你还会设计?”
谈暮星不好意思道:“嗯,偶尔会画衣服,这个也差不多。”
楚千黎:“真厉害,以后要做服装设计师吗?”
谈暮星顿时不知所措:“啊这……”
邱晴空举手道:“老师,他家里有好几个服装品牌,我觉得做设计可能轮不到他。”
邱晴空家里跟贺家一样,都是近年才迅速发达,从事的是传媒、互联网、金融等业务。
谈暮星家里却是搞实业的,从他爷爷的爷爷起就有钱,家族脉络可谓相当庞大,服装业只是其中一项。
楚千黎闻言沉默地盯着同桌,突然发现天真的是自己。
谈暮星尴尬地回望楚千黎,他为自己的阶级而脸红,低头弱弱道:“对不起。”
是他背叛人民群众。
只能向马克思主义信徒道歉。
楚千黎:“……”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
楚千黎作为涉世未深的占星师,她惨遭邱晴空和谈暮星双重冲击,现在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可以心无愧疚地向同学们收费。
她深感缩小贫富差距迫在眉睫,必须为降低国内基尼系数贡献些许力量。
李阿姨没看快递里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买什么啦?”
楚千黎握起盒内的三枚水晶骰子,它们跟普通骰子不同,都是标准的十二面体,在她手里转动时叮当作响。
楚千黎介绍道:“占星骰子,一种使用简单的占卜工具。”
三枚占星骰子上的符号分别是行星、星座和宫位,共计36个符号,可以用来推测短运,使用快速,携带便捷,美中不足是倾向回答当下情况,对时间线过长的事情不好判断。
占星工具都有各自优劣势,复杂问题需要卜卦起盘,但简单问题用骰子是不错选择。
李阿姨似懂非懂,她望着宝石般的骰子,感慨道:“倒是挺漂亮。”
李阿姨将其当做小姑娘的玩具,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客厅内,余莘看一眼时间,提醒道:“千黎,拿完东西就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去二叔家啦!”
“好的。”楚千黎匆忙应声,一溜烟地回房间。
贺时琛看楚千黎毛躁地上楼,他本不想多管她的闲事,却忍不住道:“妈,既然要去拜访二叔,不给妹妹修一下头发么?”
他至今仍然记着班里的社死现场,为什么父母能对亲女儿心那么大?
当然,楚千黎也离谱得惊人,难道这就是基因吗?
余莘和颜悦色道:“千黎说头发长一点再修,而且二叔也是自家人,他不会在意外表的。”
“我知道你尊敬二叔,但没必要太严肃,只是家里的聚餐。”
贺时琛一直自我要求很高,并且有极强的自尊心,各方面都一丝不苟。身世没曝光前,贺正合和余莘对贺时琛就是宽松态度,但他却有出色的自我管理能力,偶尔稳重到沉闷,简直就不像少年。
余莘认为,楚千黎的状态比较接近同龄人,贺时琛用自己的标准约束她,显然也不太合适。这不能论对错,就是人有不同。
贺时琛不赞同余莘的看法,但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对楚千黎上心,最后选择默默地收声。
家里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口,楚千黎在余莘的催促之下,终于匆匆忙忙地下楼,一路小跑地抵达车边。
贺时琛和楚千黎坐一辆车,贺正合和余莘坐另一辆车,两辆车前后脚出发。
楚千黎口袋里还揣着占星骰子,跑动时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如同相撞的玉石。
贺时琛刚刚都下定决心不管她,他现在听到异样的声音,凝眉道:“我建议你在外别这样。”
余莘等人不在乎外表或礼仪问题,但挡不住外人喜欢说三道四,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楚千黎,全等着看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