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头,你接着说啊。那个家伙叫陈魉吗?”刘二走后。小狐狸忍不住催促起来。
面对小狐狸这种不敬的称呼,赵逸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介意,缓声将一段往事说了出来,他和那怪物果然有很深的渊源,当初那个叫陈魉的怪物,其实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所修的奇门术法,属于降术的一种,但比之一般的降术,更为诡邪。
不过,再残忍的术,只要使用得当。也会对人有异的,因此,赵逸对他这个人很是欣赏,两人自然而然地便成了朋友。
只可惜,当年老寿终的时候。求生之念,让许多人都会作出一些违背平日原则的事。尤其陈魉这种有办法延续自己寿命的人,更是如此。
术若是沦为争取私利的工具,不管是什么术,都会变的邪恶起来,何况陈魉所修,本就属于邪术一脉。
他延续寿命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夺取他人的身体来寄居自己的灵魂。虽说,古之贤士里的人,平日间都是各行其事,互不关己,但他们这些人,均自命清高,岂能容得陈魉如此做,原本众人相聚之后,对于陈魉的做法,也只是打算略作惩戒,但面对众人的指责陈魉表现的却十分的激动。
他这个人,本就心胸不够广阔,何况,他之所以提前寿终。也是为了帮助别人,这让他心理极度的不能平衡。
在一番过激的言论之后,不欢而散。团共估巴。
因为赵逸和陈魉平日间关系不错的原因。众人便建议赵逸去劝一劝陈魉。赵逸自然不会推脱,但是,当他赵逸找到陈魉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迟了,而且,他不单想要延续自己的寿命,还想将苦修多年的法力都保存下来,如此一来,害得便不可能是一个人了,新的躯体需要许多人的性命和魂魄来炼制。
陈魉本来快要成功之时,被赵逸破坏,这样的结果,基本上便是魂飞魄散,只是在最后关头,赵逸终究念及多年的朋友之义,对陈魉还是手下留情。
两人一番长谈之后,陈魉痛哭流涕,述说这么多年自己帮了多少人,结果,临了的时候,却遇到了这种事,晚节不保不说,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逸被陈魉的话所感染,耗费元气终于替陈魉保全的魂魄,原是想给他留一个投胎做人的机会,却没想到,陈魉趁着赵逸元气耗损严重,居然偷袭出手。赵逸的魂魄被打散大半,剩下的一缕残魂,被陈魉保留了下来,按照陈魉的意思来说,他是要让赵逸知道,他才是对的。
如此,赵逸的残魂几经转折,最后被封到了如今的身体之中。而如今这副身体本来的魂魄,也被陈魉下了“仆印”成为了一名印仆。
而陈魉自己,也因为赵逸的破坏,使得原本的计划没有实施成功,赵逸原以为,陈魉没的选择,要么只能做一个普通人,要么便是去投胎了,却没想到,陈魉竟然想到了以孕妇为载体,让自己重生的办法。
这样做,虽然让他变得不人不鬼,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却也从另一个角度,使得他成了所谓的不死之身。
只是,这种方法终究是有弊端的,陈魉炼制出来的身体,因为是多方结合,而他本身的躯体又只是一个婴儿怪物,所以,存在许多的弊端,从而使得他每隔几年,便要重新找一母体,然后炼制一副新的躯体。
印仆的能力,其实都是陈魉从自身分出去的。每当他需要重新炼制躯体的时候,印仆的能力,因为他自身能力的减弱,也就会变弱,而赵逸也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将印仆的魂魄压制了下去。
赵逸讲完这一切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的虚弱起来,他让我帮着处理了一下他右臂上的伤,同时交代,他身上的“仆印”已经被和尚震散了,等他的魂魄消亡,这副身体原本的魂魄不会再记得做印仆时候的事,让我们不要为难他。
听到赵逸如此说,不知怎地,我的心里感觉有些难受,虽然认识的时间,算不得长,却有一种长辈将要离世的感触,不由得长叹出声。
小狐狸好似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对于赵逸死不死的,她并不怎么关心,依旧追问着一些事,比如,当初抓她,将她关起来的那个人是什么人,那个和尚为什么又总是在追她,还有古之贤士到底都有些什么人,自己以后要怎么才能躲开他们之类的话。
但是,对于这些,赵逸却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倒是我问出一些心中的疑问,他都一一解答了,例如,为何当初他要从墙里把那个人提出来带走,要知道,当时他的这一举动,让我一直以为他便是印仆,而他体内原本的魂魄只是被他压制而已。
对此,赵逸只是说,他想救人,即便救不了那人的性命,也至少要将他们的魂魄救出去。细节,他没有多言,只对我未能按照他的意思,安静地等着离开,最后搅合到陈魉和和尚的争斗之中有些唏嘘。
在他说来,这对我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不管怎么说,麻烦是肯定的,区别只在于麻烦的早晚而已。
这些对我来说,倒是没有造成太多的负担,我这个人的性格有些皮实,总是抱着“今日有酒今日醉,休管明天喝凉水”的态度,虽说这一情况,因为“十字灭门咒”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但骨子里的东西,也不是能够在一时间完全改变的。
说好听的,是心大,心胸广阔。说难听点,就是懒散,对生活的一种散漫态度。不过,我自己倒是不怎么介意,如果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可能这种心态会让我止步不前,少了几分上进心,但至从踏入奇门之中,身边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却让我感觉,这种性格其实,是有一定好处的。
如果不是这样,怕我早已经被逼疯了吧。
最终,赵逸找我要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燃,在阳光投入车窗,晨曦照耀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之时,给了我一个告别的笑容,缓步踏出了车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个人,缓缓地行至前方的医院前方不远处架接马路的小桥边,弓起背脊,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安静地在桥墩上坐了下来。
扬起头,盯着渐渐温暖的日头,眼神逐渐地黯淡了下去。
我就这般看着他,尽管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想要从他那里寻得答案,但此刻,这些却好似均已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目送这位“长辈”安详的“离去”。
他这一生,不知有没有遗憾,走的却还算是从容……
良久之后,赵逸好似打了一个盹,低下去的头颅,猛地扬起,左右扭头看了看,一脸的茫然,伸手将身上的羊皮皮袄裹紧了一些,拿下嘴唇上叼着的烟,看了一眼,又放到了唇上,在身上摸了起来。
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一盒火柴,却已经湿漉漉的,根本就点不燃了。
我从车上下来,走了过去,掏出打火机,递给到他的面前,问道:“要火么?”
他愣了一下,急忙接了过去,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抄着地道的方言说道:“后生,谢了啊!”
我点头微笑。
他有些憨厚地笑了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打火机递了过来。
我摆摆手:“你留着吧。”
“那……”他犹豫了一下,放到了棉裤兜里,挠了挠脑门说道,“好像昨天喝多了,后生,好人,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少了……”说罢,又憨憨一笑,站起身来,缓慢地走了。
盯着赵逸远远离去,我有些发怔。
“喂!”小狐狸突然在我的肩头拍了一把,“那个家伙回来了。”
我回过头,只见小狐狸伸手指着不远处,在那里,刘二背着赫桐,正朝着车的方向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