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杯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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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重重拍在背后,把侧身藏在巷子转角偷看的余十七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见百里璇,眼中不由露出埋怨之色。

“你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我没有……”他的辩白有些无力,在百里璇较真的目光之下,只好坦白了自己与那两人的关系。

百里璇听完之后神色几番变化,最后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嫉妒地说:“你的父母都是那么好的人,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余十七还没出声,又听她掰着手指数道:“你还遇到了送你那只铃铛的姑娘,还有你的小慈妹妹,还遇到了善良仗义的我。你看,你身边有那么多那么多很好很好的人,你真是被上天眷顾。”

余十七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转头继续朝终陵弃和藤以宁看去。

百里璇的脑袋从他肩膀边上探出,也跟着朝那边偷看。

“啪”一声,藤以宁忽然转身给了终陵弃一耳光。

余十七和百里璇看得一脸震惊不知所措。

紧接着那两人又面对面拥抱彼此,藤以宁侧着脑袋靠在终陵弃肩上,低低地诉说着什么。

“这是……为什么啊?”百里璇扶着余十七的肩膀问道。

“我怎么知道……”余十七也说不清楚。

百里璇微微凑近了他耳边:“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钟先生在乌月有自己的妻儿,那……”

“是啊。”余十七面露愁容,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恐怕不好随便评说吧。不过……”她顿了顿,眼瞳转动了几下,还是肯定地说道:“即使现在,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余十七叹了口气,靠着墙壁幽幽说道:“在我心里,肯定是希望他能和我娘在一起,但我也知道这样对另外的人不公平。我娘让我不妨去乌月见见孟阿姨,还有和我有血缘的那个妹妹,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该用何种心情面对她们。”

百里璇安慰道:“顺其自然吧,你娘既然让你去,应该有她的理由。”

“但我还是有点害怕啊。”余十七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孟阿姨和我娘是关系不好的仇敌,或者如果她是个富有心机不择手段的人,也许我反倒会更坦然一点吧。可是我现在更怕去了乌月会见到一个……一个就像你说的那样,很好很好的人……那样的话,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说完之后把视线从百里璇身上移开,他觉得百里璇应该听不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没关系,他现在只是想倾诉一下而已。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啊。”百里璇意外地说道,随即掩面而笑。

余十七愣了愣,她会这么说,难道是听懂了?

“我觉得,不管你说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人,你都没必要否定自己的存在吧。”百里璇淡淡一笑,“就算钟先生曾经犯了错,那也是他的责任,你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与其想这些东西,不如好好为自己而活。而且你也不必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愧疚,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狐言……”

“现在,我也想昂首挺胸地活下去。”百里璇话锋一转,“最初只是一个念头,像星星之火,直到如今它终于已经成了我最希望的事。而给了我这份希望的人,不正是你吗?”

余十七惭愧地摇头:“如果没有终陵弃,我什么也做不到。”

“那不一样的。”她将紧紧攥着的拳头举在胸前,“你别泄气,你要是消沉下去,我也会跟着悲观的。”

余十七并没有打算就此消沉下去,他想自己只是一时多愁善感,大喜大悲总是彼此相伴相随,关于父母的事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的东西,而这一切或许都能在抵达乌月之后豁然开朗。

他转过目光,望着夕阳下的街道上那彼此拥抱着的两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来到西荒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无父无母被抛弃的可怜人,可现在那两人就离得那么近,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但至少彼此并没有反目成仇。在他所不知道的过往岁月里,那两人没有结下怨怼和刻毒,也没有淡忘和形同陌路,重逢后能争吵也能和解。这样便已经很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百里璇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什么?”余十七不解地朝她看了一眼,发现她目光中带着揶揄之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百里璇伸出手指对着余十七的鼻子:“见一个,爱一个,想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会心动的女人都留在身边,贪心。”

余十七不由自主地用百里璇说的这番话审视终陵弃,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那除了娘和孟阿姨,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一想到这个世上可能还有连终陵弃都不知道的自己的兄弟姐妹,余十七忽然感觉一阵恶寒。

“哎,你怎么了?”百里璇觉得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了,担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我……”余十七犹豫了,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对百里璇说出来吧,不太合适。

“你不会真的是这样想的吧?”百里璇有点被吓到,下意识地远离了他一点。

“我没有。”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啊?”百里璇问完这句忽然后悔了,“呸”了一声,挠着头发自嘲:“我问错了,我该问你,遇到过几次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余十七沉默了一阵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就一次吧。”

“真就只有那个送你铃铛的姑娘啊?”

“嗯。”

“那么我呢?”百里璇坏笑着问,挤兑他道:“说起来我们都在澡池里坦诚相见过了,我也不算没脸没身段的一般人吧,你就没一点心动过吗?”

余十七低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

“哈?道什么歉啊。哎,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百里璇无奈地摆了摆手,“刚刚是玩笑,是玩笑啦。你分不出我有没有在开玩笑吗?哦,你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分得清。”

在这番没什么意义的闲言碎语中,夕阳渐渐落下了山头。

终陵弃和藤以宁还呆在一起,只不过他们没有继续伫立在街道,而是并肩坐在了客栈门前的台阶上。

余十七看到这一幕,便对百里璇说道:“我们找个别的地方吃点东西吧。”

百里璇理解他心中所想,这个时候确实应该给那两人留一些独处的空间。

“好啊,随你想吃什么。”百里璇在他后背用力一拍,“别忘了本小姐现在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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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起陇上其他书: 荒芜剑歌 忘川夜行 笼中凤鸣 北宁血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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