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内的突发变故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塔楼上的安念玖望见前方忽然动手，但对方却显然不是云中剑此行的目标冯甲征，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她心中迅速蔓延。

余十七既已拔剑，柳澄风和王忠圣也不甘落后，三人先后出手攻向赤手空拳的牧天泽。然而牧天泽的行动迅如鬼魅，顷刻间接连闪过三人刀剑，于合围中更显进退自如。

柳澄风给余十七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即以连番快剑尝试拖延牧天泽的身形移动，柳澄风则是寻机快速绕向侧后，使出玄女灵剑将剑气锁钉向牧天泽后心。

强韧的真气浮现于牧天泽周身形成屏障，柳澄风的剑气与之相碰一触即溃，她还来不及感到惊讶，对方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摆脱了余十七和王忠圣二人的纠缠闪至她面前。

地载之剑瞬发守御，柳澄风的额头冒出冷汗，牧天泽突然闪至她身前之后却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对自己出手，而是在她本能地用出地载之剑自保之后再度消失。

来自后背的一掌令柳澄风手中剑势骤然停顿，口吐鲜血前扑倒地，牧天泽侧立于后方缓缓收掌，斜目睥睨。

王忠圣愤然而起，劈天之刀凌空斩落，然而牧天泽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自上方落下的刀刃，只在最后一刻将右手一抬，竟然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刀锋将其逼停。

斩山断岳的刀势在眨眼间被化解无形，王忠圣面色僵硬铁青，转用双手握住刀柄倾尽全力下压，却无法令自己的刀再进分毫。

“嗡——”空气中再度响起诡异的震鸣，王忠圣的刀随即片片碎裂，尽管他及时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但依旧不免重伤倒地。

牧天泽看了一眼夹在指间的断刀残片，随手将其抛在身后，扭头对余十七说道：“我生平最不喜动武时有外人干扰，现在终于可以公平一战了。你既身携柳氏无锋之剑与荒芜宗绝世之锋，想必得了柳意珂的传承，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

余十七不发一声，追风刺牵引自身插向牧天泽身侧，在接近的时刻转换雷脉真气变招骤雷闪。

牧天泽伸手一握，柳澄风的剑被他引入手中，随即剑锋一转挡下余十七的突斩，仅靠手腕的力量便将之迫退。

柳意珂曾经也向他展示过一部分牧天泽所拥有的武艺招式，但这根本不足以帮助他预测牧天泽的行动。与十恶之中的其他九人有所不同，柳意珂当年虽战而胜之，却并没能完全摸透此人的武艺，因此也无法像对付其他九人一样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路是自己闯出来的，横竖早晚都要面对牧天泽，余十七此时也并未发怵，以骤雷闪试探之后借着牧天泽挥剑格挡的力道立即拉开，于后退之中同时舞动长剑连刺使出万化剑雨。

“同风门的武功？”牧天泽此时终于可以确定，余十七对自己所用的剑招皆出自黎州云岭同风门，他的护体真气在剑气暴雨中渐渐不支，但穿透真气屏障的剑气却依旧不能伤其身躯分毫。

余十七眼神微变，牧天泽的内功固然强横不亚于乐正龙华的龙鳞真气，但此人的身体强韧程度恐怕还远在乐正龙华之上。

“强弩之末，不穿鲁缟。”牧天泽以剑挑下最后一道万化剑雨的剑气，旋即转守为攻，剑势初起便如长虹贯日，竟是柳氏剑宗天剑术的样子。

余十七虽惊不乱冷静应对，想来毕竟牧天泽是连柳意珂都有所忌惮的独一档高手，既然柳意珂能够通过与十恶的交手掌握模仿他们各自的武学招式，那牧天泽此时能够用出天剑术也不足为奇。

眼见对方剑影疾刺而来，余十七大胆地同样以天剑术相迎，他的天剑术招式并不全，除去终陵弃曾在同风门教过的那三招之外，其余的零散招式皆来自于柳意珂传授。若是以此剑术迎战柳氏剑宗的成名剑圣自然有自取其辱之嫌，但对面的牧天泽却同样不可能掌握全部的天剑术，这一点余十七从他此时使出的与破竹一式相仿却略有不同的剑招便足以看出。

两边都是半桶水的天剑术，那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双剑对刺，彼此越来越近，哪一方都没有露怯或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就要撞个对穿两败俱伤时，牧天泽率先变招，以诡异的缠旋剑法将余十七的剑锋绞乱准头再行二段突刺，而余十七也立刻跟上节奏转入镜花式挡下。

“好。”牧天泽衷心地赞了一声，随后弯腰低头躲开了向着自己脖颈飞旋而来的无刃剑秋叶，几息之后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从身后飞斩回来的无刃剑接住。

这一刻他手中的剑仿佛磁石一般，将无刃剑秋叶牢牢吸住并随着剑身的舞动而旋转。

正打算配合回旋飞燕突袭形成前后夹击的余十七心有预感及时停步，见牧天泽挥手以长剑将旋绕的无刃剑朝自己掷出，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回旋飞燕手法，只是通过他转剑加速之后再掷出的回旋飞燕比自己以手腕力量掷出的回旋飞燕危险数倍，高速旋转的无刃剑已经看不出剑的形状，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近乎透明的锋利飞轮。

空气中传来如同昆虫极速振翅般发出的嗡嗡声，强化版的回旋飞燕从余十七肩侧飞过，转瞬之间又从他膝旁飞回，一番来回之后，他的左肩和左小腿几乎同时飙出血花。

“唔……”余十七极力忍耐才压住了自己痛呼的冲动，同时脑海中因震惊而大片空白。

他分明看准了无刃剑旋斩而来的轨迹，并千钧一发地做出了闪避动作，为何身上依旧被割裂出了伤口？

“真气……”此时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柳澄风艰难地提醒道，“虞公子，方才你躲过了实体的剑，却没躲开附着在剑上瞬间爆裂的真气。”

牧天泽点头：“不错，并且是完全模仿你们同风门的风脉真气，理论上来说你也完全可以做到。”

“将风脉真气以气团的形式藏在回旋飞燕的中心，接近对方的瞬间发动令其扩散形成气刃。”余十七瞬间明白了这一招背后并不复杂的原理。牧天泽说的不错，他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招本身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牧天泽利用了他对回旋飞燕的熟悉，通过这一个小花招令他误判了威胁的范围。

“虞言志！”安念玖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连串紧急的脚步声。

不止是云中剑讨伐队的其余成员赶到，连坐镇外围的言瑜儿和虞令维也带人赶来。

牧天泽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当年荒芜宗一开始也是这么兴师动众，死了几个人之后就换成柳意珂独自前来了。怎么，今日要再给你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