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龙华的到来让方无锐重拾信心与斗志，也振作了万鬼宗几日来消沉的士气。在方无锐的主持下，在场的各个外道派系纷纷派出代表上台宣布与万鬼宗以及龙血神教结成同盟，而后领受由万鬼宗提供的武烈之血。

场内的氛围热烈无比，乐正龙华悄悄对潋婴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不动声色地下台来到无人注意的僻静角落。

“教主，那些人真的靠得住吗？”

万鬼宗也就罢了，好歹是真心要向荒芜宗复仇的，可如今聚集在场的那些所谓的外道群邪不过是些游离在江湖边缘的武人，潋婴很怀疑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起到乐正龙华期待的作用。

乐正龙华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算这些人是乌合之众也无所谓，只要能为我所用就好。”

“我担心这些人会拖教主的后腿。”潋婴担忧地说道，“我们看似在帝都给了云中剑一次重创，但夺取传承古剑的计划失败了，如今剑被交到了年轻一辈手上，威胁不减反增。”

“哦？”乐正龙华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回头朝她看去，“你说的是那个……虞言志？”

“还有安念玖，他们比在帝都的时候更强了。”潋婴说着停顿了一下，“安念玖不知道怎么学会的汐流剑，我现在对上她完全没有信心。”

乐正龙华微微蹙眉：“万法心源会庇护他们不受你的秘术影响，再加上汐流剑，确实很麻烦……不过汐流剑是只在你们一族皇室中秘传的武学，安念玖会得到这种剑术就意味着……”

“是源澈在暗中捣鬼。”潋婴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恨恨道。

“源澈的武艺深不可测，若是他回到荒芜宗，仅靠目前的这点战力根本没有胜算。”乐正龙华也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虽然瀚宇星芒重现而柳意珂没有回归，可他私底下觉得与其对上源澈还不如对上柳意珂。

“这点不用担心，源澈按族规守卫冰海龙塚，是绝对无法离开的。”潋婴深知汐族内部的传统，断定道：“这一次和他二十年前借剑助荒芜宗与柳氏联手诛杀宋久合一样，一定也是某种身外化身之法。”

“就像血傀儡术一样？”

“嗯，只要不是本尊，就没有那么可怕。”

乐正龙华松了口气：“那就好，否则我还真有点想打退堂鼓。”

潋婴望着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问道：“教主打算何日开始夺取宸粼的计划？”

“眼下依靠万鬼宗召开的这次大会，也算聚集起了一定的人手，倘若接下来能够顺利击溃前来讨伐的云中剑，则定能进一步巩固人心。”乐正龙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那我们就顺势夺下庆都，继而占据川州举旗。”

潋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以川州为根据，向周边的林州、南州、江州及西凉州大举进攻。宸粼的主力军队集中在西北和东北两端，赶在他们调动之前尽可能发展我们的实力。”

乐正龙华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首先应当拿下作为西凉州与中原腹地水路连接咽喉的金城，派可信之人坚守，将宸粼部署在西北的精锐骑军拦在金城以西，阻止其增援中原。再集中力量一鼓作气向帝都进军，至于大江以南则可以放着不管，等拿下帝都之后徐徐图之。”

乐正龙华拍掌称赞：“不愧是曾经跟随司墨泽掀起倾云之战的女祭司，颇有战略眼光。”

“毕竟与如今局面相比，倾云之战可是地狱般的难度。宸粼看似比当年的云国更为强大、统一，但布局却是有巨大破绽的。因为北宁年间近乎穷兵黩武地对戎夏战争，宸粼的军事力量集中在帝都和北境，我们在川州起事成功的机会很大，可能那位雄才大略的北宁皇帝没有想过后院失火的情况吧。”潋婴耸了耸肩，“教主大概不知道，倾云之战初期我们可是要面对云帝国近乎半数的野战精锐呢。”

乐正龙华笑了笑：“原来我的先祖那么不好对付，不过这又侧面衬托了墨泽皇太子天纵之才。”

“不，墨泽殿下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虽然成功借诸侯之野心令云国崩裂覆灭，可他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云帝是被打倒了，但随后崛起的七王把战火又绵延了百年。”

“一直都没问过你，对他到底是什么看法？”

“这重要吗？”

“当然，毕竟现在你是我最忠心的部下。人都说忠臣不事二主，何况我所代表的云国皇族和你们还是敌对关系。”

“墨泽殿下从来没把我当成仆从，我也没把他当成主子。但即便如此，我作为葵的时候，对墨泽殿下的忠心犹在我作为潋婴时对教主的忠心之上。”

乐正龙华并不觉得意外，点头道：“很诚恳的回答，所以你也并不认为自己背叛了他，是吗？”

“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

林中传来踩碎落叶的轻响，主仆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乐正龙华对潋婴伸出手，后者已经绘成了秘术法阵，鳞片重叠的剑柄从光芒闪耀的阵图中间浮现。

乐正龙华抓住了肩膀，从法阵中拔出斩皇剑，挥动剑锋指向出现在视线中的人影。

待到看清对方的身影之后，他邪魅一笑，用戏谑的口吻打招呼道：“同风门的虞少侠，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余十七缓缓走近，口中冷淡地说道：“不是日前才在观潮楼见过吗？”

“那一次不是本尊，不算见过。”乐正龙华笑道，“在帝都的时候也想会会你，可惜阴差阳错没能见上面。倒是见了西陵圣女，让本教主惊为天人念念不忘。怎么，这一次她没跟着你吗？是病了吗？身体不好？天妒红颜，虞少侠怎么不知惜取眼前人多陪陪她？”

“不劳费心。”余十七抬手拔出身后的瀚宇星芒，“把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都干掉，玥儿就能喜欢西荒之外的世界更多一些。”

“柳意珂教了你什么？让你有这般底气说话。”

“你马上就知道了。”

两人的目光在对视中同时变得凛冽，红黑两道身影一闪接近，两柄锋芒绝世的长剑挥舞出惊心动魄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