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安念玖朝顾铭舟看了看。

“安渡司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顾铭舟笑了笑，“在下顾铭舟，聂右渡领旧部，暂领忘川江州分渡。”

安念玖眉头一皱，听到顾铭舟自称聂归疆旧部，脸上立刻对他显出敌意。

余十七赶紧解释道：“你别当真，他是云中剑安插在忘川的卧底，为山庄调查过你的事情，进入云中剑的时间比咱们早。”

安念玖闻言松了口气，但依旧有些埋怨地瞥了顾铭舟一眼。她心底觉得这前辈有些不靠谱，毕竟开玩笑也是要分场合和人的，自己和他根本没有熟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我听说小慈他们也来了，怎么没见到人？”余十七看到安念玖一个人出现，疑惑地向她问道。

“商量好了我先进城打探消息。”安念玖知道他是关心同门小师妹，出言宽慰道：“放心吧，小慈和步老师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余十七点了点头，回身看向后面追赶上来的万鬼宗众人：“倒下的人又站起来了，是武烈之血？和我在西荒看到的似乎又有些不同……”

“是武烈之血不错，只不过万鬼宗调整了药效。”

她用简略的三言两语将自己已经获知的情报告知余十七和顾铭舟二人，说话间追上来的万鬼宗爪牙们已经将他们围住虎视耽耽。

“万鬼宗竟然掌握了武烈之血，庆都的情况看起来坏透了。”顾铭舟看着四周那些悍不畏死随时准备一拥而上的敌人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特遣打算怎么办？算上我们来这里的云中剑也只有十二个人吧？”

安念玖怔了一下，垂下眼难过地说道：“只有十一个了，羽音前辈她刚刚……”

她没有把话说完，余十七已然明白了背后的含义，心中同样为又一个相识的同袍兼前辈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顾铭舟虽然不认识舒羽音，但也知道己方人员已经出现了折损牺牲，有感于力量被进一步削弱的他向余十七问道：“接下来要向山庄求援吗？”

“不。”余十七果断拒绝道，“时间上来不及，而且我们三人就有三把传承古剑了。加上步老师和周队官带领的人，应当已经足够。”

安念玖的目光落在了余十七手中的瀚宇星芒之上，微微诧异道：“这是……大宗主的剑？这么说来你见到柳意珂了？”

“收拾掉这些人再叙旧吧。”余十七一脚将面前冲上来的人踹出去，随后挥剑横斩连断数把近身的刀剑。

安念玖对此没有异议，她本来就因为舒羽音的牺牲心中憋着怨气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口子，先前没认出余十七的时候还曾打算独自料理这批人的。

看到一旁余十七和安念玖配合默契的行动，顾铭舟莫名有种自己被孤立的奇怪感觉，之前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两人之间有些插不上话，现在和万鬼宗动起手来自己也仿佛落单一般，明明一开始他们是标准的云中剑三人结阵才对……

不过总算是围攻他们的这些万鬼宗爪牙里没有难对付的好手，就算是各自为战也没什么压力。顾铭舟一开始还担心里头会藏一两个狠角色伺机偷袭，但随着余十七和安念玖彼此配合击杀越来越快，他逐渐发现自己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围攻的三十多人很快就被削减掉了一半，余十七这边都还没有动真格的。

瀚宇星芒和残雪一白同时从左右斜刺而来，将顾铭舟身后接近的万鬼宗爪牙刺倒在地，在安念玖补刀的时候余十七则是抽出无刃剑秋叶甩掷出手，将其余试图接近他们的人扫翻。

“这是终先生的招数……”安念玖眼神微变。

“是啊，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远距离手段了。”余十七笑了笑，准确地接住了飞回来的剑并将其插回剑鞘。

安念玖看着那些倒地之后又挣扎着爬起来的敌人说道：“可惜对付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怪物不好用。”

余十七苦笑：“确实不好用。”

回旋飞燕最好的表现还是出其不意的部位斩击，但服下武烈之血的敌人只要心脏未损就能弥合绝大多数伤口，使得余十七的这一招眼下只能起到阻遏行动的作用。

“那换成这样如何？”安念玖嘴角轻扬，旋转身姿使出从源澈那里习得的涡旋云，古剑残雪带动劲风流转，无形的破坏性气团高速席卷侵入敌人的体内，而后以爆裂的真气瞬间重创五脏六腑。

余十七虽然看不见她发出的涡旋云真气团，但在云脉真气强大的感知辅助下还是隐约捕捉到了真气运动的轨迹。

“看起来我在接受柳前辈训练的时候你也没闲着。”他忍不住对安念玖刮目相看道。

“只是运气好而已。”她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道：“西陵姑娘没有和你说过吗？这是汐国秘传的武学，乐正龙华身边那个剑技与秘术双修的潋婴就是用这一招杀害了韦宗主。若不是西陵姑娘出手相救，当时我也无法幸免。”

余十七怔了一下，心想这大概是玥儿来千军之中营救自己之前所发生的事，之后便是她失控暴走又陷入虚弱命悬一线……因为不希望她回想起那些不好的经历，他在回西荒的路上都小心回避着帝都之乱的话题，所以也没有机会得知有关潋婴的情报。

“既然是汐国的秘传武学你怎会……啊，莫非你遇到了……”

“嗯，我遇到了源前辈。”安念玖点头微笑，“真巧，我们俩都有高人相助。”

余十七想起在长生之海遇到暂附在玥儿身上的那位羽天国公主，他记得玄空鳕提过源澈前辈是她当年并肩作战的友人，也是一同重建荒芜宗的功臣元勋，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

片刻之后战斗结束，街道上万鬼宗众爪牙横尸遍地。

顾铭舟在边上安抚受惊的坐骑，眼角余光瞥见余十七向自己走来，一边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一边问道：“怎么，不是要和老熟人叙旧吗？”

“就算要说话也得换个地方吧。”余十七耸了耸肩，身后街道上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不适。

“说的也是。”顾铭舟转过身来正面朝向他，“那么是找我有事吗？”

“嗯……方才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抱歉。”

顾铭舟惊讶地张了张嘴，有点难以置信：“你是在为撞我那件事道歉？大可不必。”

“不，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危险……”余十七歉疚地说道，“要是那时候你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说不定已经被压断了腿。”

顾铭舟莞尔一笑：“那你恐怕有点瞧不起我这个云中剑的前辈，就算我在忘川混日子荒废了武艺，这点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

没等余十七接话，他就牵着马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余十七的肩膀小声说道：“人家姑娘在等你呢，亲疏有别，特遣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就算刚才你真的害我受了伤，我也不会怨你的，但是让女人等久了就不一样了。”

“诶？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和念九只是同期加入云中剑而已，我们是纯粹的朋友。”余十七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好好解释，否则之后顾铭舟再口不择言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顾铭舟笑着点点头往前走，那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让余十七感到越发不安心。

“喂，我是认真的！”余十七牵着马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