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玉与藤以宁彼此凝视,刹那之后双方几乎同时出手。
似乎是顾忌江子玉的身份,加上见到她赤手空拳,藤以宁并未在第一时间拔剑,而是以剑鞘迎击。江子玉则是身法迅捷地贴上前来,使的是短打的拳掌功夫。
四象拳越过剑鞘直击中门,江子玉口中发出急促的低喝,虽被剑鞘点中左肩穴位而面不改色,全力将这一拳完整打出。
后方的一众灵音密探们看见宗主身受一拳滑退数步纷纷面露担忧,紧接着便听到江子玉笑道:“藤宗主莫非是靠运气从我地牢里劫人的?小女功夫微薄,怎么只一拳就让你吐血了呢?”
“宗主……”众人看到藤以宁果然做了一个抬手擦拭嘴角的动作,顿时明白江子玉说的不是假话。
“不碍事。”藤以宁甩手将血挥在地上,对江子玉道:“我闯贵盟重地,虽未杀人,却也令贵盟多位盟徒受伤,受你这一拳权当赔罪。天命盟至少还自诩江湖正道,希望江小姐能退一步。”
“哦?”江子玉细眉一挑,抬手掩嘴笑道:“按理说宗主都这样请求了,我也不能太不讲道理。可惜啊,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
话音未落,她再度瞬身趋前,一掌虚晃引开藤以宁视线,再一拳正攻而来。
藤以宁的视线随着江子玉前半手虚招往侧面偏转,但左手手掌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江子玉的正拳。江子玉欺她是以左手对自己右手,心中毫无退让之意,左臂侧肘封住剑鞘的挥砸,右拳长驱猛进。
下一刻,江子玉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右腕承压传来剧痛,随后整个人被重重摔在地上。
藤以宁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松开手退后一步,放江子玉自行爬起来。
“你没有用真气……”江子玉咬牙撑起身子,看向藤以宁的眼神重新变得谨慎认真起来:“刚才那是纯粹的体术?”
“是刚柔劲加上太极缠腕。”藤以宁回答道。
“故意不用剑吗?毕竟我在宗主眼中,只是个不入流的晚辈是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可以只分胜负,不决生死。”
江子玉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伸手一指道:“宗主不妨看看后面,你胜了我,你们也走不了。”
藤以宁没有回头,她已经听到后方传来的密集脚步声了,想必是天命盟盟众大批赶到了。
“姐姐,你没事吧?”江子华提着剑奔至江子玉身边,一脸紧张地问道。
见江子玉默然不答,他又看向了藤以宁,质问道:“藤宗主,你要在天命盟的地盘上伤人?”
“我只想带走我的人。”藤以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少盟主如果无意强留,就让我们离去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天命盟当成什么了?”江子华冷着脸,示意盟众将藤以宁一行人围起来。
“天命盟无故袭击我们的据点,杀人抓人,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呢。”藤以宁的语气终于强硬起来,“荒芜宗以大局为重,眼下最要紧的是联合江湖正道围捕十恶不赦,看在天命盟多年来还算以侠义为本,我本想暂且放下嫌隙,只是看来少宗主并无此远见。”
“你……”江子华脸色铁青,自知理亏之下却不愿就此放人,仍强装气势道:“十恶不赦还不是你们荒芜宗放出来的?荒芜宗作为江湖执法人自失其格,却还要强令武林正道服从统领,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自私吗?正是因为怀疑你们和十恶有所勾结,天命盟愿担大义,故而抓捕这些人搜集情报!宗主暗中劫狱救人,难道不恰好证明了你们心虚吗?”
藤以宁摇了摇头,对江子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目光短浅,却有一套胡搅蛮缠的本领,天命盟将来若由你来统领,恐怕会在歧途上越行越远。既然如此,今天还是做个了断吧。”
未隐寒锋铿然出鞘,藤以宁眼神凌厉地一扫四周,对身后的灵音众人下令道:“你们结阵自守,缓缓随我向前。”
江子华同样拔剑,厉声道:“给我拿下他们!”
聚集在广场上的天命盟盟众足有百余人,听到少盟主一声令下,顿时蜂拥而上群起攻之。藤以宁连着击退数人之后见对方攻势丝毫不减,心知今日如果不狠下决心恐怕难以破围,于是一改之前处处手下留情的风格,剑招开始变得狠辣。
天命盟盟众被藤以宁接连刺中,倒地发出惨叫呻吟,督战的江子玉和江子华姐弟纷纷皱起眉头,眼睁睁看着藤以宁连伤数人他们也心中不免也开始急了。
藤以宁在圈中影动如风,不但打得正面的盟众节节后退,甚至还有余力回护后方的灵音众人。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只不过清一色全部都是身着白衣的天命盟盟众。
“姐姐,再这么下去,真要被他们闯出去了!”江子华焦急地对江子玉说道,“不如我们两人联手,看看是否能将她压制住。”
“你来时可曾去见过父亲?”江子玉问道。
“见了。”
“父亲怎么说?”
“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伤人……他还说……我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向你求助。这到底是何意啊?”江子华的语气一时间弱了下去。
江子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明白江弈作为天命盟盟主自是不愿亲自出面收拾这烂摊子破事,虽然交给他们姐弟二人处置,但又对荒芜宗有些畏首畏尾,这反倒让他们两人此时格外难办。
“姐姐,我们怎么办?”
“父亲不是说了不让你伤人。”
“可现在难道还不算万不得已吗?”江子华看到己方受伤的人越来越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子华,你回去吧。”江子玉笑了笑,忽然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里的事交给姐姐来解决。”
江子华注意到她眼中的决绝之意,听到她要自己回去,顿时心中一慌:“姐姐,你要做什么?”
“父亲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们早晚有一天要和荒芜宗决裂的,只是现在恐怕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就放他们走?”
“父亲不想放他们走。”
“诶?”江子华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了。
“今日在这里得罪了人家,日后若是被找上门问罪,总要有人担责任的。”江子玉慢悠悠地往前走,双掌开始凝聚真气,“你是将来要继承天命盟的人,所以乖乖回去吧,这边的事我一力承担,将来也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