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翻腾，龙柱内部的蓄水池内忽然冒出三颗人头，短暂地换气之后迅速游向岸边，余十七、关良以及舒羽音三人先后上岸。

“忘川刺客真的在上面吗？他们竟然没有在这里设下埋伏。”舒羽音十分意外。

“或许是因为锦衣卫曾经利用绳索从二层出入过，所以他们认为单独防守一层没有价值。”余十七解释道。

关良看了一眼通往上方的阶梯：“走吧。”

三人在第二层火炉旁换去了湿衣，余十七注意到陈列架上的锦衣卫制服已经少去了很多套，心中对聂归疆手下的人数有了一个大致的推算。

“这里有衣物焚烧的残渣。”舒羽音手中捏着一片四周焦黑的布片向二人说道，“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换下了衣物上去了。”

“大概十人左右。”余十七补充道。

舒羽音谨慎地向关良询问：“关队，我们是否要召集援手？”

关良摇头：“来不及了。”

来的路上，余十七已经将从萧洗红那里得到的启发与关良和舒羽音二人说明，得知聂归疆和其手下刺客或将突袭皇城，关、舒二人都觉得形势严峻时间紧迫。

“从这里飞进皇城，需要的是南风。”余十七道，“记得我们来到时候，刮的还是西北风。”

“这个时候会有南风吗？”舒羽音问。

关良道：“凡事没有绝对，既然对方选在今夜行动，或许他们已经提前预知了今晚会有南风。”

余十七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洞开的窗边，伸手感受着外头的风向，神色骤变：“西北风开始变弱了……”

关良立刻动身：“我们得赶紧上去！不能再磨蹭了！”

“前辈，让我走在前面吧，毕竟我来过一次了。”余十七手中已经取了火把在炉中点着。

关良和舒羽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叮嘱道：“小心。”

龙柱内的阶梯通道十分下载，而且夜间光线黯淡，非常适合忘川刺客们用“蜘蛛丝”做文章。余十七也知晓这一点，故而在向上攀登的过程中始终保持左手火把前探，右手持未隐寒锋护身的姿态。

关良和舒羽音自然认得他手中的黑色长剑乃荒芜宗传承古剑之一，两人心中暗暗惊叹，此时方对余十七特遣的身份深信不疑。

一路上行未遇阻碍，顺利得余十七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若不是舒羽音在火炉边发现了烧毁衣物的碎片，他们几乎都快要怀疑刺客们是否在上面。

登上开着天窗连接龙柱顶部平台的第九层时，三人终于见到了阻挡他们的敌人。

余十七望见天窗之下所立着的那个肩扛长柄青铜斧的魁梧身影，心神仿佛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口中下意识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金破城……”

关良和舒羽音虽然不认识金破城，但仅凭一眼便感受到了此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

“这人是忘川的刺客？”

“不，是龙血神教的余孽。”

关良和舒羽音神色骤变。

金破城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将手中沉重的青铜斧举过头顶，单手抓着斧柄旋转起来，数周之后重重劈下，斧刃在地砖上开了一道延伸至三人脚下的深痕裂口。

“龙血神教金刚堂长老金破城在此，越此裂缝者杀无赦。”

“龙血神教果然和刺客联手了。”余十七咬牙道。

“沆瀣一气。”关良冷哼道。

“哎呀，说的这么难听，其实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矫揉做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天窗上跳下一名红发女子，身着妖娆的紫纱罗裙，手中把玩着一对青红短剑。

余十七心中没有太多意外，既然金堂长老金破城在这里，那木堂的琼花影也没跑了。

“对手是两人吗……既然如此，关队……”舒羽音拔刀在手，眼神向关良示意。

关良早已以手按住了腰间刀柄，斜身对余十七道：“这两人交给我们，你找机会上去。”

余十七明白金破城与琼花影守在这里不过是阻拦他们为聂归疆争取时间，唯有登上顶上的平台才能阻止刺客们的阴谋，他对关良微微点头：“前辈们多加当心，我和金破城交过手，此人不好对付。”

话音未落，劲风扑面袭来，余十七的眼中倒映出了青铜大斧迅猛挥动的残影。金破城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原地等他们商议完毕再动手，既然已知今夜一战不可避免，与其等对方出手不如自己先抢占先机。

身侧人影与刀光一闪，舒羽音以镜花式精准地封挡了金破城的这一斧，随后迅速地展开垫步绕袭，仿扶桑刀危险的刀锋游走在金破城肋侧。

但金破城的巨斧并不迟钝，斧刃迅速地跟上了舒羽音的身法，兵刃相击星火迸射。

这一击不比方才镜花式以巧破力，是双方兵器实打实地正面硬撼，余十七本以为舒羽音至少会被金破城震退或者击飞，但没想到她只是微微撤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

金破城显然也很是意外，他见舒羽音神态平静气息有条不紊，心知方才那记对拼没有如自己所想一样伤到对方。此时舒羽音已经回刀身前，再度变回双手握刀的姿态，这是镜花式的准备姿态，金破城见了便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舒羽音能够应付金破城不落下风，关良的目光随即转到了固守在天窗下方原地不动的琼花影身上，他弯腰俯身前冲迅速接近，拔刀举刀突刺行云流水。

“绝刀·穿岩。”关良口中低声念道，手中雁翎刀如开弓之箭一往无前。

“前辈！你的刀……”余十七手心布满了冷汗，在关良拔刀的一瞬间他猛然想起，之前彼此发生冲突时自己曾用拔刀术瓦解了关良心意并不坚决的一式“绝刀·断水”，并且令他的雁翎刀刀身出现了裂纹。

不知道关良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要是因此而吃亏可就太冤枉了。

琼花影手中的青红双剑挥舞中流光闪烁，双剑交叠十字试图挡下关良这一记凌厉的突刺，但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她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了一大口血。

关良立足于天窗之下，振刀甩臂，对身后的余十七道：“不用担心，刀已经换过了。”

余十七看到他手中崭新明亮的刀身，转忧为喜松了口气。

“前进的路已经扫清了，虞言志。”舒羽音再度挡下了金破城的巨斧劈斩，从她轻松的语气不难听出，她显然还留有余裕。

金破城则是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的手腕，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刚柔劲？”

“不错，就是荒芜六艺·刚柔劲。”舒羽音得意地扬起嘴角。

金破城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荒芜六艺，不过是窃取古云国皇族的武学罢了，若是教主在此，怎轮得到这些人嚣张得意？

“两位前辈，那我先走一步了。”余十七来到天窗底下，对为自己开路的关良和舒羽音二人心怀感激地说道。

关良和舒羽音极有默契，虽然都没有回头看余十七的方向，但彼此异口同声道：“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