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蹲在客栈门前望着来往的行人车马,眼神病恹恹的毫无神采,她此时心中正在埋怨一去不回连个消息都没有的老爹,同时也在想念哥哥余十七。
“也不知道哥哥去越州事情办的顺不顺利……”她正在喃喃自语中,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警惕地起身回头,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正从客栈中出来。
那男子目光与冬儿相对,微微一笑,上前小声称道:“小姐好。”
“先生我们认识吗?”冬儿狐疑地挑了挑眉毛。
“是渡主让我来找你的。”那人愈发地压低了声音,神秘地笑了笑。
“是么?”冬儿睁大了眼睛,四下顾盼发现近处没有外人,于是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小人萧碑,是渡主的亲信。”
“我爹现在在那儿呢?”
“这个,恕我现在不方便说。”萧碑露出为难的神情,解释道:“渡主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冬儿担忧地皱眉:“莫非云中剑真的怀疑我爹要在帝都搅局?可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
“云中剑做事,向来都是这般强势无理,我们在他们眼中从来就低人一等。”萧碑说着眼中流出愤愤之意,“渡主好不容易才脱身,现在命我来带小姐和左渡领过去见他。”
“那我上去喊我娘,你在这儿等着。”
“小姐,等等,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小姐和左渡领最好还是分别前往。”萧碑谨慎地提醒道,“云中剑在帝都颇有势力,这也是渡主的意思。”
冬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你带路。”
“请随我这边来。”
冬儿欣然跟上了萧碑,往南离开了客栈。
“你是我爹直属的亲信?”冬儿一面打量着街边令人眼花缭乱的铺面,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萧碑问道。
“是。”萧碑的回答很简短,似乎不愿多说。
“那你应该是念九渡司的麾下咯?”
“是,没错。”
冬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停了下来,对前头的萧碑喊道:“等等。”
“小姐……怎么了?”萧碑疑惑地回头,声音有些不自然。
冬儿已经面朝了街边一家面点铺子,笑道:“给我爹带点吃的去,他让你来的时候,难道没说要你让我给他带点他最爱的芝麻豆沙元宵吗?”
萧碑一怔,讪讪道:“好像……好像有这么回事,我给忘了。咳……瞧我这该死的记性。”
“念九渡司也在那边吗?她有没有说想吃什么?”冬儿背对着萧碑,左右打量着铺子内的点心问道。
“渡司不在……小姐有心了,我代渡司谢过小姐了。”
冬儿点了点头,从店家手中取过打包好的点心,对萧碑道:“买好了,走吧。”
萧碑不疑有他,走在前头领路,只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少女是否有跟上。待到转入一条人少的巷子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冬儿不耐烦的疑问:“还没到吗?”
“快到了,小姐。”萧碑回头歉疚地讪笑,说完话转回身去的瞬间忽然感到身后寒意袭来。
冬儿右手两指并拢,精准迅速地点了萧碑后背几处穴位,寒冷刺骨的内力钻入萧碑体内,彻底制住了他还未来得及聚起的真气。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萧碑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制住,心中登时恐惧万分,只得装傻充愣强颜欢笑。
“明知故问,是瞧不起我的寒星指吗?”冬儿缓缓绕至他身前,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作势要刺他的咽喉要害。
“小姐!小姐饶命!”萧碑脸色苍白地求饶,“小姐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绝不敢欺瞒!”
“我爹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这不是正要带小姐去吗?”萧碑咧了咧嘴苦笑。
冬儿眼神一凛:“撒谎!”
她指间真气挥动,在萧碑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萧碑此时方才卸下自己人畜无害的伪装,眼中露出隐忍之色,问道:“想请教小姐,我哪里做错了?以至漏了马脚?”
冬儿冷笑:“念九渡司根本没有属下,你连这都不知道,也敢说是我爹的亲信?”
萧碑不解:“就因为这个?就算以前没有,难道现在不能有吗?”
“所以出于谨慎,我才在方才买点心的时候又试探了你一次。”冬儿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我爹从来不喜甜食,他怎么可能让我买豆沙元宵?”
“怎么可能……乌州饮食风物我素有所知,当地之人惯嗜甜味……”
冬儿耸肩,眼神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萧碑:“可惜我爹其实是北人,祖籍云州,你失算了。”
萧碑愕然,他确实不知道这一点,本来以为渡主久居乌月定然是南人,没想到竟然是北地云州出身。云中民风豪迈粗犷,饮食偏好咸重而不喜甜腻,如果早知道终陵弃的出身,他断然不会在之前的试探中露出马脚。
“原来如此……小姐真是聪慧敏锐。”萧碑叹了口气,“我认栽。”
“我爹到底在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你了,别抱侥幸。”冬儿厉声威胁道。
“恐怕还在云中剑驻京办内吧。”
“那你又是何人?”
“忘川,萧碑。”
冬儿不悦地皱眉:“你敢敷衍我?你属于哪一部?上级是哪位渡司?”
萧碑无奈地笑了笑:“小姐,你回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你找死。”冬儿被他这番言语激怒了,一指向他咽喉戳去。
萧碑昂然无惧,嘴角露出笑意。
冬儿在指端即将碰到萧碑咽喉要害时忽然停手,灵敏地侧身一避,两支细针擦着她的腰侧飞过,刺在了萧碑身前。
萧碑怔怔地睁大了双眼,闷声仰倒下去。
“夺魄针。”冬儿猛然回首,厉声喝问:“鬼鬼祟祟的家伙,给我出来!想造反吗?”
“小姐。”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一个戴着黑色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街边房屋之间的缝隙中走出,手中提着一把玄鞘长刀。
“你谁啊?”
“忘川,聂归疆。”那人说话的同时微微抬起了斗笠露出自己冷峻的面容,话音未落冬儿两旁的屋顶上忽然现身了十余名刺客。
“原来是右渡领,好久不见。”冬儿疑惑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无意伤害小姐,不过是需要利用小姐给我自己留一条退路。”聂归疆说着踏步走来。
“你想用我要挟我爹?”冬儿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短刀,“那我们就没得商量了。”
“我劝小姐还是听话一点好,免得吃些不必要的苦头。”聂归疆在十余步之外按刀而立,“无论你做什么,最后结果不会改变,不如省些力气。”
“右渡领好意我心领了,可惜啊我这个人很倔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冬儿环视了一圈两侧屋顶上的刺客们,霸气地挑衅道:“你们谁先来试试忘川渡主终陵弃女儿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