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谢瞻云游四海,故交自然极多,白无瑕也不怎么惊讶。
“对了谢大哥,你怎么怂恿皇甫公子闯府衙,你跟他说了什么?”白无瑕突然问起这话。
“我怂恿他?”谢瞻笑道,“谁说的?”
白无瑕道:“他昨晚早早就被灌醉了,不是你,他怎么知道我在招引司,还能说动太守亲自向巨道长要人?”
谢瞻笑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白无瑕道:“明明是你在捣鬼。”
“信不信随你,”谢瞻看了白无瑕一眼,神秘兮兮道,“本来想支开他跟你单独聊聊,你非得要把他带上,找时间再说吧。”
“好,有时间再说。”白无瑕将信将疑,岔开话问道,“镇妖四脉之一即是洛阳佛脉,半山寺的老友可是佛脉弟子?”
“不是。”谢瞻道,“就是一个老和尚。”
白无瑕皱了皱眉,狐疑道:“谢大哥,你是不是知道狐妖的行踪?”
谢瞻盯着白无瑕,好一会才微微一笑,“我连楼主之位都混不上,如何得知?”
“我先去洗个澡,”白无瑕调皮道,“要去拜会老僧,酒气太重可不好。”
“喂……”谢瞻追出门口。
皇甫居一早已收拾好了,听到声音,腰间别着“风吟雨”,打开房门,看见谢瞻回头瞧了他一眼,快步走上,“砰”的一声,却被拦在门外。
“吵架了?”皇甫居一就怕出游计划落空,暗暗发愁,听到开门声,扭头看见白无瑕拿着包袱出来,像极了负气欲走的架势,哈哈一笑,问道,“白姑娘,你这是要干嘛?”
白无瑕道:“洗澡。”
“哦……那,那……然后呢?”
谢瞻在房里听着皇甫居一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套话,暗暗好笑。
“老和尚叫什么?”白无瑕洗浴一新,和谢瞻、皇甫居一走出客栈,站在马车边问道。
“大孤觉禅师。”谢瞻踏上马车,把手递给白无瑕。
“车夫,可以走了。”谢瞻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皇甫居一哈哈一笑,喝驾一声,马车即往荆州西城疾驰而去。
白无瑕用剑鞘戳了谢瞻一下,忍不住好奇,问道:“谢大哥,狐妖是不是藏在半山寺?”
谢瞻笑了笑,没答话,取出三弦拨了几下,反问道:“任卫长和巨明老道跟你说了什么?怎么疑神疑鬼的?”
“他们怀疑我。”白无瑕笑道,“我骗他们说蓝前辈是我的师父,他们居然信了。”
“为什么?”谢瞻奇道,“他们又不瞎。”
“是啊。”白无瑕一直觉得任安居是有意偏袒她,说到这里,又不禁想着任安居的风姿。
谢瞻拨着三弦,没有什么表示。
“死者身上所中剑招竟然是我的红尘剑招,”白无瑕娥眉微蹙,“任卫长说万不得已的话就请蓝前辈来为我洗清嫌疑。”
“那可不行!”谢瞻猛地停下拨弦的动作,“越描越黑。”
白无瑕笑道:“我当然知道。”
谢瞻复又拨着三弦,不动声色道:“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白无瑕很好奇,她说了两件事,谢瞻却只在意后面那件。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无瑕问道。
谢瞻道:“你的眼神?”
白无瑕嫣然一笑,戳破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剑招的事,这不奇怪吗?你关心我,或者不关心我,听到死者身上所中的剑招是红尘剑招,都不应该不闻不问,如此淡定。”
“那要怎样?”谢瞻笑道。
“要么担心我被栽赃陷害,急着为我洗清嫌疑;要么担心我就是凶手,露出害怕的神色。”白无瑕笑道,“你这么淡定,只有三种可能。”
谢瞻配合道:“哪三种?”
白无瑕笑道:“第一,你有绝对的自信,不怕我杀人灭口;第二,你知道凶手不是我,而且掌握了真凶的线索,不在乎谁给我栽赃嫁祸。”
“第三呢?”谢瞻追问道。
白无瑕摇摇头:“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最大。谢大哥,你老实说,那老和尚是不是跟狐妖有关?”
谢瞻笑道:“我平时是不是表现得特别高深莫测?”
“有点奇怪。”白无瑕也不客气,“皇甫公子看着就是那种很乖的书生……”
“书呆子。”谢瞻纠正道。
白无瑕摇头一笑,继续道:“你就不同了,很像阎王殿前那个左手拿生死簿,右手执勾魂笔的判官崔珏,邪得很。”
“据说判官崔珏是为善者添寿,教恶者归阴的好人,哪里邪了?”谢瞻乐道,“就因为我这副德行,你就觉得事事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白无瑕认真地点点头。
“错觉。”谢瞻干脆道。
皇甫居一在外头赶车,街衢吵杂,加上马车前行时骨碌骨碌的响动,听不清车厢里的人在谈什么,也不好奇,只求那俩人别突然又吵起来。
“你教皇甫公子说了什么?”白无瑕好奇道,“在府衙。”
“我只是建议他去找府衙的人,没教他说什么。”
“皇甫公子却跟我说你有很多小道消息。”
谢瞻微微一讶,即道:“他骗你。”
白无瑕拿谢瞻没办法,撩开车帘。
皇甫居一回头看了看,奇道:“白姑娘,你怎么出来?”
白无瑕笑道:“皇甫公子,谢大哥说你的身份不一般。我很好奇,你说你出自洛阳,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皇甫居一闻言一慌,很明显有一个浑身僵硬的动作,只是很快就掩饰过去。
“要说不一般,谢兄处处高明,小生一介书生,哪有什么来头。”皇甫居一镇静道。
谢瞻坐在车厢里,冷眼瞧着皇甫居一。
白无瑕转头看向谢瞻,这让皇甫居一稍稍松了一口气。
“丫头,你还是问他,我没有秘密。”谢瞻幸灾乐祸。
皇甫居一暗暗叫苦。
“现在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咱们怎么出去啊?”白无瑕话锋突转。
“哦哦,这个小生早有准备,”皇甫居一逃过一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怀里掏出一张盖印的纸,“小生为防万一,早已问太守要了出城手谕。”
谢瞻笑道:“也不是很呆。”
白无瑕取笑道:“你还说人家,要不是有这手谕,到了城门,你有什么法子出城吗?”
“这个。”谢瞻化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手谕,“变个戏法就可以了。”
“你……”白无瑕哼道,“投机取巧,被发现了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谢瞻笑道:“我是镇妖师,被发现了就到镇妖楼喝杯茶咯。”
“白姑娘,请到车厢里坐好,要出发了。”皇甫居一可不想被白无瑕缠着问太多。
来到城门下,皇甫居一掏出手谕,说了去向,顺利驾车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