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脾气好那是相对于刑炎来说的, 以前也是个小炮仗,不然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打架。刑炎不好好说话秦放忍不了, 绷着脸穿了拖鞋出去了。
结果这一下午就是楼上房间里一个, 楼下客厅沙发上坐一个, 谁也没再搭理谁。
其实有些时候闹矛盾挺犯不上的,但有些事就是越冷着越生气,原本一两句话就过去的事儿,这么攒了一下午,堵得胃疼。
有人给男朋友发照片,男朋友一句话没有,还拿话噎他。秦放愤怒, 但也带着点男生偶尔有的委屈,情绪攒到一个点上了, 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思维一发散,什么情绪都上来了。气得也不想在这儿待了,从茶几上抓了手机和车钥匙要走。
——“去哪里。”头顶突然传来声音的时候秦放还吓了一跳。
他抬头去看,刑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二楼栏杆边的地板上,侧靠在那里正看着他。
秦放不太想跟他说话, 看他一眼就又瞥开了视线, 脸上也冷冷淡淡的, 不带个表情。
刑炎垂眼看他,秦放就站着,俩人还谁也不说话, 空气都滞住了。
后来秦放皱了下眉,转身就走。
刑炎也没留他,任他开门走了出去。秦放坐在车里的时候想,没理还这么硬气,这什么人啊。刑炎气人的时候能把人什么脾气都激起来,秦放冷着张脸启动了车,毫不犹豫挂挡要走。
平时偶尔吵两句都是小打小闹,跟刑炎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他俩也是第一次因为生气一下午都互相没说话。
这要是以前秦放当时出了房间就得直接走,不受你这脾气。但当时确实没想走,谁舍得啊,那么喜欢呢,闹别扭也不走。结果刑炎就任他坐楼下生了一下午气,任秦放的愤怒到达一个值。
秦放倒车的时候想想都气笑了,也真是服了。
手机上连着响了两声,秦放扫了眼副驾上扔着的手机,两条微信,他没理。换了档要开出去了,手机又连着响了两声。
秦放探身抓过来,解锁打开看,竟然是刑炎。
秦放一扫屏幕就有点想笑了,但毕竟还在生气,也没真笑出来。
刑炎竟然给他发了两张腿照,边上还能看见栏杆呢,应该就是刚刚坐那儿拍的。
一条腿有点随意地弯着,另一条伸直,膝盖窝还压了另一只脚,只露了截脚腕。袜沿很低,脚踝内侧骨节微微凸起,边上还有浅浅的青色血管,蜿蜒着埋进袜沿。秦放舔了舔嘴唇,刑炎小腿那么长那么白,他多喜欢刑炎的腿啊,搁平时这两张图都能让他硬。
下面还有两条。
—别走
—回来
秦放档都换完了,这会儿踩着刹车的脚却无论如何抬不起来。刑炎让他别走,秦放就真不舍得走了。秦放看着手机上刑炎发的消息,心说你也真是没他妈出息。
刑炎又发了消息过来。
—谁白?
秦放看着那俩字,看了几秒突然就笑了,像是认命地摇了摇头,唇边挂着一点笑意,换了停车挡,熄了火。
他进门的时候刑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只是半回头看他,看了眼就转了回去。秦放顺着楼梯走上去,走到刑炎面前,脾气都快散了。
刑炎穿的是运动裤,为了拍照裤管撸到膝盖上面,拍完照还没放下来,还是很随意的那么个姿势坐着。
刑炎抬头看他,依然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好像刚才照片和消息都不是他发的。俩人一个仰着头,一个垂着眼,都是很冷酷的样子,互相瞪着对方。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后来是秦放先伸了手,伸向刑炎。刑炎也就攥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秦放轻笑了声,头凑过去在刑炎耳边吹了口气,低声说:“你最白……你哪儿都白。”
刑炎抬手搂了他一下,一个拥抱的姿势。
“嘶——疼!”秦放突然叫了声。
刑炎拨开他衣领,在他脖子中间偏左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出了很明显的牙印。他声音稍微有点喘,问秦放:“你去哪里?”
秦放说:“回学校。”
刑炎问他:“那我呢?”
秦放不说话。
刑炎挑眉问:“不管我了?”
秦放指了下楼下的摩托:“你自己回啊。”
“我不自己回,”刑炎摇了摇头,“你拉我过来的。”
他根本就是不讲理,耍赖。但秦放很吃这一套,自己男朋友自己惯着呗。秦放笑了下,问他:“你脾气怎么那么大。”
刑炎说:“我没睡醒。”
“那你睡醒了也没跟我说话啊。”秦放又说。
刑炎就不出声了,抿着嘴不说话。
这么点小事本来也犯不上生个气,互相说句话也过去了,他俩非憋着一下午。刑炎说:“那人我高中就认识了,以前一起做过东西,赚过钱。”
“做过什么啊?”秦放问。
刑炎说:“乱七八糟的软件,游戏私服,小程序之类的。一年多没联系了。”
“你还会那些吗?”秦放的关注点有点歪了,看着刑炎,“你怎么什么都会。”
“不难,自己研究的,为了挣钱。”刑炎语气淡淡的,“那人一直就那样,有点贱有点骚,跟我也没关系,一起赚钱而已。”
秦放点头说:“是挺骚的。”
一年多没联系上来就给人发照片,这不是有病么。秦放笑了笑,跟刑炎说:“我还以为你们……约过。”
刑炎轻轻皱了下眉,道:“怎么约?我就约过你。”
话说到这儿秦放彻底没脾气了,往床上一躺,舒了口气说:“一下午要把我气炸了。”
刑炎也倒下,趴在他旁边:“该。”
秦放还是笑:“你吃醋了吗?因为我说他白?”
刑炎不说话,垂着眼。
“我光顾着生气,谁管他白不白。”秦放搂了他一把,手在他腰侧摸了摸,问他:“那要加回来吗?”
刑炎说:“不加了。”
秦放说:“他可能是想找你做东西。”
刑炎摇了摇头,沉默片刻,之后道:“不做了,钱赚够了。”
秦放一直就觉得刑炎不缺钱,周斯明说刑炎靠脑子活,看来确实是的。刑炎是个活得很自在的人,靠脑子支撑他的自在,这样的人挺让人羡慕。
俩人趴了会儿,秦放突然问:“你饿吗?”
“不饿,怎么了?”刑炎说。
秦放突然一个翻身就压在刑炎身上,笑起来很好看的,俯视刑炎说:“……不饿先给我看看腿。”
刑炎被他压着,头微微扬起,露出细长的脖颈,低低地笑了,胸腔震动。
……
本来都不饿,看完腿俩人都有点饿,骑摩托出去吃饭。秦放已经爱上了大摩托,能骑它就不开车。
在外面潇洒地过了个周末,每周回学校的时候都精神满满的。
最近两位室友都在,等着交论文答辩。陈柯没什么悬念地过了复试,沈登科没过,最后接了不同院的调剂,去了个冷门些的专业。也挺好的,冲着学校去的,也算是实现目标了。
还说要庆祝他俩考研顺利,但华桐最近都是实验课,时间有点紧,还不让他们私下聚不带他,就只能等。
秦放现在课也不多了,最后有课的一个学期。后面如果不考研的话,他也就算是半毕业了。
其实他之前一直没打算过这些,没有考虑。他就这么长大的,没人管,很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但秦放也没学坏,始终沿着线走,成绩也还过得去,没特别拔尖儿但也是中上,不吃力。
他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会提前去考量计较,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但可能是周围认识的朋友都要毕业了,气氛烘了起来,让他也偶尔会想一想这些。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男友太优秀了。
刑炎跟秦放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刑炎看起来活得很洒脱,但他的每一步都是有打算的。那是个特别亮眼的人,在他们化学院很拔尖儿。刑炎高中参加化学竞赛就拿了奖,高考报指定学校的化学专业能加三十分,所以入学就是高分进的。之后的这四年,每年都是国奖校奖两份奖学金,还跟硕士博士一起做项目,学术成果一堆。哪怕不是第一作者,能在后面坠个名字就很强了。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很难再像原来那样过一天算一天,下意识就会去想,是不是应该活得更用心一点。
但刑炎很少跟他聊这些,秦放没听他提过下一步,他不怎么提起关于以后的事。他只会带秦放自由自在地玩,给他快乐。
秦放的确很快乐,可刑炎的耀眼会让他不由自主去想更多。
想想下一步,想想以后。
他太喜欢了,喜欢得很认真。有些事一走心就会去琢磨,想要走更远。
恋爱让人变幼稚,可也让人想长大。
秦放主动跟刑炎聊,在两人打完球慢慢回宿舍的路上,秦放问刑炎:“毕业了你想在哪里工作啊?你喜欢哪里?”
刑炎没答,只是问他:“你呢?你喜欢哪里?”
秦放认真想了想,之后摇头说:“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都可以。”
刑炎过了片刻说:“挑你喜欢的去。”
秦放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笑了下说:“最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活得太散漫了,觉得有点配不上你。”
“怎么可能,”刑炎摇了摇头,表情很认真,“你很好。”
秦放说:“我的确很散漫,我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特别喜欢然后坚持做的,我连这样的爱好都没有。我对什么都不特别喜欢,有点得过且过。现在跟你谈恋爱是我最认真的事儿了。”
刑炎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听秦放说完,才抬起手攥了攥秦放的手腕,然后放开,说:“不是每个人都要活成相同的样子,舒服、合适就行了。”
秦放像是开玩笑,也像是有点认真:“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就很合适。”
他说完刑炎轻轻捏了下他的脖子,慢慢道:“我也觉得……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