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谷内出奇的没有雾气遮盖,暖阳直射入谷底,照得百花都懒洋洋的,好似为这大年初一多增一些喜庆。
贾墨衣晚上睡的并不好,因为她的功夫好,耳朵明晰,半夜三更听到书房有异动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及至在窗外一览房内春光后,羞涩得她急忙躲了开去,之后,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墨衣,快坐,怎么?没有休息好吗?”
在瀑布旁的小亭子里,毒娘子今日看起来格外清爽靓丽,她一大早便起来准备早饭,如今见贾墨衣一脸憔悴的过来,便出言询问,手脚却依旧在忙活着桌上的碗筷。
“嗯,没事儿!”贾墨衣淡淡的说了一句,她觉得今日的毒娘子显得格外漂亮,那眸中似乎都迸发着光华。
“天儿,去书房喊你爹出来吃饭,然后再去喊公主阿姨!”毒娘子将碗筷分派已定,直起腰来,看着一旁坐在石亭栏杆上正在琢磨武功招式的李天。
“好,娘!”李天欢快的应声,而后一个纵跃跳出了亭子,向书房奔去。
李承训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他也醒了,却没有急于出去,而是闭着眼睛回味着昨日消魂的味道,只是可惜毒娘子早早的便趁他不备逃了出去。
“爹,娘喊你吃饭去!”
李天跑到门口,却没有闯进去,因为李承训说到别人门口要先敲门,而他对于父亲的话,总是牢记于心。
李承训早已从门外奔跑的脚步声听出是李天,也想到是毒娘子来唤他去吃早饭,所以已经开始在穿戴衣物,见说应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出。
李天已经转身去唤长乐公主,而李承训则信步来到石亭中,看一眼依然含羞带怯的毒娘子,又瞧一眼面沉似水的贾墨衣,他已然心知肚明,便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
长乐公主随后而至,因是李承训平安回来了,所以她昨日睡得香甜,如今看起来格外精神,也是荣光焕发,她来到长亭向众人问好过后,款款而坐。
李承训坐在正位,右首是长乐公主,左首是贾墨衣,毒娘子与李天则坐在李承训对面,几人面面相觑,除了黑着脸的贾墨衣,旁人也都算是笑颜如花。
“咳,大家快吃吧!”他眼光看着贾墨衣,挥动着手臂,示意大家可以开吃。
众人尽皆动手,唯有贾墨衣黑着脸,一动不动,起初还不为人注意,很快便显出她的格格不入来。
“墨衣姐姐,你怎么不吃?”长乐公主心底坦荡,见到她面色有异,当先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我没有胃口,你们先吃,我回房去!”贾墨衣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如此糟糕,特别是看到毒娘子一脸的别样神采,她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说完,她便起身,勉强向众人挤出一丝微笑,看也不看李承训一眼,转身出了石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毒娘子起身刚要开口,却见李承训向她暗中摆手,虽然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李承训起身紧随其后,特别绕到毒娘子身后,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道:“昨夜你那般大声,她如何能不有所觉?”
毒娘子感觉脑袋如炸雷般轰的一声,好悬将自己砸倒,昨日她已极力忍耐,但仍是情不自禁的有所释放,现在想想,以毒蜘蛛的武功身手,又怎么能不为所觉?
用羞愧难当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最为合适,虽说她们已是事实上的夫妻,可让旁的女人见证自己的床上风流,还是令她既难堪又尴尬,不自觉的,她又觉得自己身子滚烫起来。
李承训知道贾墨衣是那种性格执拗,有些偏执,外表冷酷,却是内心火人的人,一准是昨日自己与毒娘子的数度春风令她感觉到不舒服,甚或是伤心,他必须要尽快化解她的心结,否则的话,后果难以想象,他很可能会失去这位妻子。
“砰!”
这是贾墨衣关门将李承训阻止于门外的声音,其实李承训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功力,绕到前面堵截住她,但他觉得那样不妥,那有一种强人所难的嫌疑,这招可以对毒娘子使用,却不能对贾墨衣,因为贾墨衣的自尊心是极其强烈的。
“墨衣,你开门,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李承训在门外低声哀求,他不用担心身后愣怔在石亭里的长乐公主和李天,因为有毒娘子妥为照应,他很放心。
“昨日未休息好,我再睡会儿,你忙去吧!”
贾墨衣坐在床上,感觉胸口很闷,脑子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但却知道不想见他。
“墨衣,离开隐国大半年,昨日高兴,喝多了酒,因此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你是为那事生气。”李承训服软,低声哀求。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是因为你,总之你走吧,让我好好静一静!”贾墨衣语气略显急切,她的心情的确也很烦躁。
“墨衣,我就在门口,哪也不去,和你说会儿话。”李承训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即便这个女人说不想与他说话,可他还真不敢就不说话了。
当然,如果女人的确是烦心到了极点,让男人消失,那这个男人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但他觉得现在的贾墨衣还没有难过到如此地步。
“墨衣,我知道你难过,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你,因为我的确做了让你难受的事情……”
“墨衣,你有权怪我,不理我,但我对你的心,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怎样收拾我都行,就是千万别离开我,你若是要离开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
虽然门内的贾墨衣早已不搭理他,但李承训还在门外自顾自地说着好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总希望自己无意间的哪句话能够打动她,使她消气。
门内,贾墨衣仍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早已沉浸在自己那莫名的伤痛之中,两行清泪,从她双眼流出,一滴滴地坠落在她的衣襟上。
其实她是个个性独立的女人,也自认为男女夫妻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忠诚,她喜欢李承训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经历了这些年在江湖上无家可归般的浪荡,特别渴望能够守在李承训身边,得到他的爱护,当然,她也算是接受了李承训还有其他女人的现实。
可当现实与理想最终碰撞的时刻,她还是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忧伤,她知道她不该如此伤心,但忧伤就是如此难以掌控,令她自己的猝不及防,倍感无力。
她想到了离开,因为她有些受不了这种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欢愉的情景,昨夜那映入眼帘的一幕幕,时时刻刻都在捶打着她的心房,令她呼吸艰难。
她起身开始整理行囊,可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便又呆住了,而后扑倒在床上,自然又是泪流满面,濡湿了床单。
也不知过了许多时候,石亭里的毒娘子和公主早已回到各自房间,李天又去瀑布下练功,门外的李承训已然感到口干舌燥,门内的贾墨衣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她也是哭够了,发泄完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如此这般情形,定然让毒娘子和长乐公主看在了眼里,虽然她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若她还想与李承训在一起生活,则不得不顾及到这二人的想法、颜面,她这样做,无疑是再抽打毒娘子的脸面,若说轻儿点,也是在向毒娘子示威,这对于她们日后相处并不妥当。
“咣当”一声。
贾墨衣打开了房门,面上虽然依旧照着寒霜,可总算是有了动作,并开口说了句话,“你在门外这般纠缠,让旁人如何看我?”
李承训见自己的死皮赖脸终于收到了成效,也是心中窃喜,闻言一步跨进门口,与贾墨衣近在咫尺,却将对方唬得猛然退步,而他则轻轻带上了房门。
贾墨衣回到床边坐下,侧着身子,扭着头,不去看他,但那雨打梨花过的摸样,却是难以掩饰得干净。
李承训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面前,而贾墨衣却转了脸去他处,他再转身过去,而对方又转身不与他相向。
“好好呆着,不然我走!”贾墨衣冷清清地道。
李承训闻言不敢再动,轻轻地开口道:“墨衣,你罚我吧,不然我心里不好受,我真的不是有意惹你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贾墨衣虽然还是心乱得很,但总算也理出一点儿头绪来,她想得清楚,自己若是离开李承训,怕是再难找到如此出类拔萃又重情重义的男人,或许将孤独一生,想想便凄苦,还是算了。
所以,这一点既然明确了,剩下的便是安慰自己如何接受这个男人的同时,接受他另外的女人,是从心里上彻底的接受,是那种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也不会醋意大发而感到伤心失落,这说着容易,做着却很难,也是她尚未调理好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