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世之恶
拥有着爱丽丝菲尔模样的贵妇人笑了起来。
但是, 不同于爱丽丝菲尔身上的那一种在经的大家族当中培养出来的高贵典雅，她的一举一动都萦绕着某种挥之不去的、像是地面上的那些翻涌的黑泥一样的黏稠感。
她伸出像是藕段一样雪白的手臂，纤细的手指搭上了利姆露手中长剑的剑锋, 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这样的动而刺伤：“不要对我这么的凶狠啊。”
世之恶微笑着说：“毕竟, 我即为小圣杯的内容，换句话来说即是, 将我当做是小圣杯也未尝不可。”
“你对另一个我态度那样的煦、甚至是愿意为了她而卷入圣杯战争这一个大麻烦当中, 为什么面对我的时候, 是这样的横眉冷对呢？”
世之恶叹息着, 西子捧心弱质芊芊的模样实在是很能够引人怜惜的, 然而利姆露根本不为之所动。
“在我的面前, 这些都可以收收了。”他垂眸道, “无论你再怎么样的巧舌如簧，我也很清楚，你根本就不是爱丽丝菲尔。”
“哪怕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 你共用着同一具躯、分割为内外不同的部分, 但是你与爱丽丝菲尔, 也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更何况……”
从那世之恶所握住的剑锋上, 在一瞬燃起来了黑色的焰火，并且开始反向朝着世之恶的身上蔓延而去。
“你——原本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吧？”
诚然，那些恶意所汇聚而成的黑色泥海拥有着可怕的污染性同化性，近乎可以将一切都吞并污染，将其冠以“天灾”这样的名号并不为过。
但是……
这世足以称之为【天灾】的、能够拥有那样的称号的存在, 也并非只有世之恶。
就像是利姆露当在开始见面的时候, 就曾经同爱丽丝菲尔以及阿尔托莉雅所说过的那样，要对方天灾的话，好的方法, 便是同样以天灾来抗衡吧？
而站在这里的少——
便是那一尊足以将一切湮灭的天灾。
“暴食之王。”
利姆露轻唤一，抬起眼瞳来，眸光锐利。
同样是黑色的无羁之影瞬爆发，不但没有那些黑泥所同化，正好相反，是在用一种极为可怕的、匪夷所思的速度反向去侵蚀那些黑泥……或说，是吞噬。
能够直接连接到胃袋当中的异次元空的究极能力[暴食之王]骤然展开，用一种坚定的、不受到任何阻碍、同时也出乎意料之外的迅疾速度捕食那些黑泥。
那仿佛只不过是眨眼之的功夫，这些原本应该是无比可怕的、令人头疼的黑泥反过来成为了捕食的猎。
黑泥是构成世之恶的一部分，利姆露这样吞噬，就相当于是在撕扯着世之恶身的一部分，然后彻底的隔绝到另外一个完全没有办法触及到的空里面。
世之恶隐隐的有了一种预感，当自己利姆露完全吞噬的那一刻，它所将会迎来的，便是再也没有办法逆转的毁灭。
“等等！我完全可以商量的！”
世之恶深知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眼看着事情的发展方式好像自己所设想的有千差万别，它当场就打算同利姆露议。
毕竟，这一次失败了，六十之后的圣杯战争又将会成为它的舞台；但是，如果现在非要跟着利姆露死磕的话，世之恶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看到那将会到来的、彻底诛灭的结局。
世之恶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一笔买卖它当然会算。
“我可以退让、也可以把小圣杯还给你……我之，根本没有必要为敌，不是吗？”
“……你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利姆露的面色古怪，“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我之的立场便已经没有任何调换的可能了。”
“还没有白吗？”
“我正是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上的那诸多天灾而来。”
容貌精致俏丽的少身形“唰啦”一下崩毁，像是融化掉了那样……不，更准确一些来说的话并非是融化，而是以另外的一种形态存在。
那是半透的蓝色莱姆，在【超速再生】这样的能力下不断的增殖，很快便已经拥有了无比庞大的数量，甚至是将那些涌动的黑泥都全部给包裹容纳。
这样的形式，可以让利姆露将自己【暴食】的能力做到大程度上的使用，几乎是立刻的便开始了同世之恶之的争锋。
那些黑暗的、阴晦的、充满了恶意的力量情绪全部都涌入了半透的莱姆当中，几乎要让莱姆的色泽存在形式都产生变化。
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胜狩猎所有，败沦为饵食。
*****
利姆露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涌动的恶意之海当中。
耳边是萦绕不断的恶语，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本源的恶意，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半分的光能够照射进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利姆露面色沉沉，在这一片黑色的恶意当中穿行。
时不时的有恶意凝聚成像是人类的手、又或是藤蔓之类的东西缠绕过来，想要抓住利姆露，将他留下来，然而都利姆露毫不留情的狠狠践踏，在厚底的长靴下面踩散。
“为什么还要前进？为什么不愿意放弃？”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不去死？”
满盈着恶意的音在耳边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话，于黑暗的环境下无的施加着某一种虽然说不清道不、但是又确实存在着的心理暗示。
再加上在这一片空当中，时的概念似乎原本就模糊掉了，以至于对时流逝的感知都无限的延缓拉长。
长下去的话，即便是意志再坚定不过的人，想来也都或多或少的会影响到吧。
乃至于到了后某一个时刻，之前所有的积累都在同一个时刻爆发，导致心理状态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崩毁，进而世之恶趁虚而入占据了全部心神，彻底的成为其所肆意支配的仆从。
在这样的环境下，利姆露长久的沉默着，终于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这就是你为【世之恶】本质的构成吗？”
利姆露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来，在空中捞了一把。
那些黑色的恶念从他的指尖划过，又很快的消失不见，根本不做任何的停驻。是抓不住、但又确确实实的存在于身边的，一直进行着骚扰、有如跗骨之蛆那样的东西。
无法满足的贪婪、无法喂饱的饥饿、无法原谅的怨恨、无法忽视的嫉妒、无法接受的傲慢……
那是这个世界上面的一切恶念与罪行，终聚集在一起，又经过了积累月的发酵酝酿，终成为了如今这出现在利姆露的面前的、已经足以对世界的发展进程造成可怕的巨大影响的特殊存在。
“那么，都交给我吧。”
利姆露放开了自己身周所有的防护，任凭那些黑色的罪急不可待的冲入他的身里面。
水蓝色发的少低垂着眉眼，有黑紫色的斑纹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延伸，攀爬到了那一张白净细腻有如陶瓷般的面颊上，同右眼当中的紫色法阵遥相辉映。
然而利姆露像是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一样，只是盯着眼前那黑暗的虚无：“你已经输了。”
“我会吞噬你，连同这所有的罪孽一起。”
“我啊，是一个贪婪的家伙。我想要万事圆满，私心的希望自己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能够有一个he的结局。”
“所以，安心的睡吧。”*
“这已经是我的罪了，同这个世界无。”
隐隐约约的，从那一片黑暗以及仿佛永无止境的咒骂的呓语当中，传来了一丝哭。
这哭起初微弱不可闻，但是伴随着时的推移，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后盖过了所有的音。
“好啦，不哭。”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恶】，也不是【罪】。”
“我赦免你的存在。”
在利姆露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四周所有的黑暗都有如碎裂的镜面一样纷纷掉落，从其后露出来的是一片空白无垠的空。
黑色的魔纹在利姆露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飞快的游走生长，后又利姆露一点一点的压制了下去。
少抬起眼来，金色的眸子里面燃着煌煌的火光，眸光流转有如融化的黄金。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空在他的身后湮灭。金色的星光铺开道路指引向前，利姆露后停下脚步的时候，看见的是布满星空的夜幕。
“那么，是我赢了。”
利姆露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敛下眉睫。
“祝君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