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尘都能想象到,当壹被哥哥发现网恋几百人、无法解释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就把锅甩给了自己。
要是别的锅,接也就接了,但问题是,现在这个锅他接不住啊!
这特么可是最早一代的半神好吗?!
按照壹所说,这位半神在网络里,可是天天毁灭那些上传意识体玩的!
他实在是有点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带坏对方侄女,然后弹指一挥就把他给灭了。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可没教壹怎么网恋啊,”庆尘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嗯?”李神坛看向庆尘。
庆尘耐心解释道:“请您相信我,我确实没教壹网恋,是她自学成才的。”
李神坛笑眯眯的说道:“壹那么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自己学会网恋这种事情。不要再试图狡辩,再狡辩我在台风天里把你放风筝。”
台风天里放人体风筝是个什么鬼操作,壹的哥哥真是一位正常人吗……
李神坛将那顶礼帽戴在头上:“对了,还要恭喜你活下来,原本我都以为你要死在A02基地了,比我想的要更坚韧一些。”
“当然,这也离不开壹的帮忙,”李神坛说道:“但你要明白,她做这些事情,就算再天衣无缝,也会被人发现一些端倪。如果你是壹的朋友,愿意为她着想的话,就不要再让她帮你做什么事情。有些事情你还不懂,这是在保护她。我已经跟她谈过了,她懂得轻重。”
难怪从A02基地里出来后,他就联系不到壹了,合着是被自家哥哥管教了啊。
而李神坛之所以会出现在庆尘面前,也是因为壹出手控制了那些战争机器人。
李神坛不能任由这件事情继续下去了,他是壹的长辈,自然要关心呵护那位肆意乱来的小朋友。
这时,李神坛说道:“你作为壹的朋友,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庆尘认真说道:“这个您可以放心……不过我好奇一件事情,穿越事件与您有关吗?”
李神坛看了他一眼:“有关。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却问一个跟自己利益并不相关的问题,并不明智。送你一个礼物吧,大福的第二个条件,是舔它的脑门。”
庆尘怔了一下,大福的第二个收容条件,连李叔同都不知道。
哪个正常人会闲着没事去舔猫的脑门,这收容条件是谁发现的呢?不会是李神坛自己吧……
庆尘想象着半神大老李神坛,抱着大福使劲舔对方脑袋的场景,突然觉得……还有点可爱?
此时,远处分糖果的小朋友们看到了李神坛,欢呼着冲过来,将李神坛团团围住。
这位银白色头发的半神,笑眯眯的看着小孩子们,神情又温暖起来。
他说道:“叔叔再给你们变个魔术好吗?”
“好!”小孩子们说着。
只见李神坛拿出一副扑克来,扑克在他手中一张张弹向天空,难以计数的扑克将他身体掩埋。
随着所有扑克落下,那一袭盛装燕尾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真的是魔法啊,绝对不是魔术。
庆尘匆匆离开,他今晚还有很多事情。
至于大福的第二个收容条件,他得等自己去了没人的地方再尝试。
庆尘总觉得,大福会产生惊人的变化。
就在此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喂,你好。”
“是陈岁吗,这里是黑天鹅餐厅,你面试侍应生通过了,明天过来上班,告诉我身高体重,我让裁缝铺定做你的衣服。不过这衣服不是免费的,要收你五千块钱押金。”
“好的,谢谢。”
庆尘挂了电话,那是位于第四区的餐厅,也是影子给他的资料里,神代云合曾经最常去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乘坐蒸汽列车回到中原,而是返身再次北上,就是为了猎杀这位A级高手。
还有那七百多人。
在上一次穿越前,庆尘故意走上大坂心斋桥最高的酒店天台,就是为了看清那一张张想要围猎他的脸。
穿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表世界你没法杀掉的猎物,可以到里世界来继续杀。
……
……
走进22号城市第九区。
庆尘明显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所有建筑上都喷涂着密密麻麻的反抗标语,还有脏话。
这涂鸦的色彩,在蓝与紫的霓虹下异常和谐。
没走两步,便有一个中年人问道:“小伙子卖器官吗?只需要卖掉一个肾脏或者眼球,你就可以换到很多钱,可以去赌场翻本,可以去第四区找最好的妞。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可以给你换上彷生肾和机械眼,照样好用。”
庆尘看向中年人,对方浑身上下都是劣质的机械肢体,双眼都已经换成了机械眼。
胸腔里,蓝色的机械心脏跳动着,看起来格外诡异。
长街上,无数人都和这位中年人相似,他们神情中充斥着麻木,有人拿着零钱刚刚从街边商店里买到多巴胺芯片。
脏乱的小胡同里,还传来嫖客与女人的讨价还价声。
庆尘穿越之后就到了监狱,那里被壹管理的井井有条。
出狱后,他便有了李叔同的庇护,所以他其实一直没有进入过下三区。
所以,他几乎以为自己曾经所看见的那一切,就是赛博朋克了。
可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聚集着整座城市50%人口的下三区,才是真正的赛博朋克。
庆尘曾经问秧秧,为何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秧秧说,如果你去下三区看一看,就会知道为什么。
庆尘继续往第九区的深处走去,一个小孩子从他身边经过,顺势掏走了他兜里的手机。
他握住小男孩的手腕:“给我。”
小男孩弱弱的将手机拿出来,这一回头间,庆尘才发现连这个小男孩的双眼也都被换成了机械眼。
小男孩的两只眼睛,被他的父母卖掉了。
而他的肝脏、肾脏、心脏,都因为还没有成年所以保留着,不是因为法律保护未成年人,而是小孩子的器官还没发育完全。
庆尘松开了小孩子的手,任由对方逃走。
在这种地方,庆尘身上这种浑身‘零件’都还完整的人,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异类、行走的钱袋子。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他走进一栋名为“鸽子笼”的大楼,大楼有九十层,可电梯早就坏了没人修理,下水道也堵塞了,根本没人管。
住在高楼层的人不愿意下楼倒垃圾,所以会把垃圾、排泄物丢下来。
这栋大楼都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楼道里,充斥着吵杂的音乐声,很多住户都没有关闭房门,从门口经过时,庆尘都能看见里面手舞足蹈的年轻人,还有交缠在一起的躯体。
庆尘打开自己租住的房间,走进去,关上门。
可外界的喧嚣,并不会因为他关上门而消失,嘈杂的音乐声,依然会透过墙壁穿透进来。
走廊里,几个年轻人相视一眼,手中提着棍子靠近过来,在他们眼里,庆尘或许是个刚刚破产的第五区、第六区居民,落魄到要来下三区生活。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庆尘身上还有完好无损的器官。
第九区,鸽子笼大楼。
“冬冬冬!”
门外传来粗暴的拍门声,残破的公寓门发出嘎吱吱声响。
这公寓门上还有几个打穿的弹孔,门外有人正用机械眼贴在弹孔上,像看猫眼一样往里面打量过来,一点都不避讳屋子的主人就在里面。
庆尘平静问道:“谁?”
“黑水社团收保护费!”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嚷嚷道。
黑水社团,庆尘对这个组织有印象,应该就是他在蒸汽列车上,用自动步枪打翻的那一批人。
对方以走私、拐卖妇女儿童、贩卖人体器官为生。
庆尘平静的走去开门,门才刚打开,外面便有一支冰冷的手枪伸进来抵住他下颌。
门外的三个年轻人挤了进来,其中一位笑眯眯的说道:“新来的,你从哪里来?准备好保护费了吗。”
庆尘慢慢向后退去:“第六区,投资区块链破产了。”
“难怪身上一个零件都没少,看来以前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年轻人戏谑道:“欠了多少钱,要不要我给找个挣钱的门路?不然你连保护费都交不起。”
“我为什么要交保护费?”庆尘问。
“因为这一整栋楼都是我们黑水社团在管,所有人住在这里,每个月都要交两千块钱出来,”年轻人说道:“你交了,才不会死。如果你没钱,我就找个门路让你去赚钱。”
庆尘好奇道:“什么门路?我不卖器官。”
“不卖器官也可以有赚钱的机会啊,”年轻人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过十字游戏吗?”
庆尘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是22号城市大人物们专门帮助咱们下三区穷人脱贫举办的,只要游戏胜利,那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年轻人说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庆尘问道。
“你需要成为猎物,然后会有大人物来追杀你。”年轻人解释道:“在168小时之内,你只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座城市里活下来,不能出城,不能反击杀人,只要撑到168小时之后,就可以拿走1000万!”
在联邦,1000万足够一位贫民完成阶级跃迁了,起码可以去第五区、第六区买一套小房子,只要生活不豪奢,过完一辈子是没问题的。
年轻人问道:“怎么样,交保护费还是去当猎物。”
庆尘平静说道:“我交保护费。”
说着,他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钱来。
年轻人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庆尘钱包里还有好几百的样子。
不过,这些年轻人竟也没继续纠缠,只是拿了钱在手中拍了拍:“是个识趣的,兄弟们先撤!”
说完,他们转身出门。
庆尘思忖,这些人就这么走了?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逼仄的房间,十平米,一室一卫,除了一张脏脏的床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
鸽子楼里的上水管道还是好的,下水早就坏了,所以厕所是不能用的。
房东干脆将坐便器都封堵上了。
思索间,一个小脑袋从门外探头进来,庆尘看去,对方与他对视的瞬间,立马惊吓的缩回脑袋。
那赫然是之前偷过庆尘手机的小男孩,眼睛上的机械双眼看起来格外突兀。
“进来,问你几个问题,可以给你钱,”庆尘说道。
那瘦削得像跟火柴一样的小男孩畏畏缩缩的走进来:“你要问什么?一个问题一块钱,不能少。”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庆尘问道。
“张梦阡,13岁,这是两个问题,得收你两块钱!”小男孩说道。
庆尘皱眉打量了一下小男孩,沉默了两秒问道:“你父母呢?”
张梦阡靠在墙上,声音里透着冷漠:“我没有父母。”
“我是付钱的,”庆尘说道。
张梦阡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要收两块钱,我是从第七区离家出走逃出来的,他们预定好了买家,等我满了十四岁,就摘我的肾脏。”
庆尘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
原来,这就是里世界。
师父李叔同收养那么多孤儿,不是他想不想打群架的问题,而是他不收养,有些孩子真的活不下去。
庆尘问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觉得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提醒一下你,黑水社团心很黑,你身上还有很多器官可以卖,不该来这里的,”张梦阡说道:“这算是回报你抓住我但没有揍我。”
庆尘问道:“那些黑水社团的,会怎么对我?”
“他们会等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摸进你屋子里,先给你麻醉,然后摘走你的一颗肾脏,”张梦阡说道。
“明白了,”庆尘点点头。
“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张梦阡问。
“我害怕啊,挺害怕的,”庆尘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还没给钱呢,”张梦阡追在他后面说道:“还有,送你一个消息。他们肯定骗你去参加十字游戏了吧。其实,所有参赛的人都会死,那些富豪会用最先进的武器来猎杀猎物,就算猎物侥幸撑过168小时也必死无疑,因为他们并没有真的打算给一只蝼蚁支付1000万。”
这位小孩子,有着出人意料的早熟,说起这下三区里的事情时,也都头头是道。
庆尘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递给张梦阡,对方则直接塞到裤裆里,确定走路时不会显露异样才放心下来。
时至今日,科技、网络如此发达的里世界贫民区依然用着纸钞,只因为它依然是大数据监察下,避税、洗钱的最稳妥的途径。
这时,庆尘走过一扇门,只见里面有五个人带着脑机接口,安安静静的坐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些人在做什么?”庆尘问。
张梦阡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回答道:“他们是受商人雇佣,用脑机连接大脑,然后用大脑的算力在区块链里挖矿。商人租给他们设备,付他们工资,这种赚钱方法还挺简单,就是死的快。”
“这些人看着还很年轻,但大脑很多都不堪重负了,一般不到三十岁就会死。”
庆尘转身沿着楼梯走出鸽子笼,小男孩在他身后问道:“你去哪啊?”
“去上班。”
然后等家长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