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太小,那宫人没有听很清。
姬饶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的血腥气,脸色又难看了两分,他伸出手去,“给我一个帕子。”
宫人把自己的帕子递了出去,姬饶拿着帕子捂在唇前闷声咳嗽了两声,“走,快走。”
快点走,他想在他走之前能再看上一眼。
轿子慢慢往前走着,姬饶无力的靠在轿子里。
分明不是多远的路程,姬饶却头一回觉得隔得太远了。
咳咳咳。
鲜血从帕子里落下来,沾湿了姬饶的衣襟,他伸手把已经染满血的手帕丢下去。旁边的太监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姬饶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扣着轿子的手无力的搭着,他半睁着眼看着周遭。
“七皇子,到了。”
听见声音,姬饶迟钝了两秒钟才勉强睁开眼,轿子被放了下来,他费力的偏过头,看见御花园的牡丹竞相齐放,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一个塞一个的艳丽。
姬饶不觉得这有多好看,那花太富贵了,他还是喜欢素净一点的。只是那牡丹的颜色太亮眼了,生机饱满的,叫姬饶看了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
嘴巴里已经满是血腥气了,他想说话,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听他说话的,他就不费那个力气,闭了嘴不说话了。
姬饶的头歪在轿子边上,墨发随意散落着,有些阴冷的风吹过来,把姬饶的头发吹起显得更加凌乱,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御花园的花,呼吸慢慢提不上来,那一瞬间所有的事都放缓了。
死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只需要静静的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他自己就会来,你会感觉到有什么慢慢从身体里流失,不能阻止,也无力阻止。
他漆黑的眼睛里映着那些大红大紫的花朵。
真丑。
他这么想着。
若是待会儿下雨了,这些花瓣被打落在地上,是不是就更丑了。
刚刚那太监见他一直看着那些花,以为他是喜欢,便自作主张的去摘了一朵放在姬饶手里。
“七皇子,给,这个好看。”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太监都给他使眼色。
这可是个皇帝珍视的主子,平日里惹都惹不起,谁也不愿意凑上前去,万一哪里做不好了,陛下可是会重重责罚的。
这花的颜色与姬饶刚刚丢掉的染血的帕子很像。
姬饶的手没什么力气,拿着那花也只是虚虚的握着。
姬饶的眼睛里映着手里的那朵花,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那太监看的都呆住了。
他是刚入宫的小太监,被分来姬饶宫里当个打杂的太监,平日里姬饶不出门,也跟他见不着,就算是能看见,那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看不清脸。只有现在,他是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姬饶。
这个皇上的七弟,先皇不受宠的七皇子。
他从前对姬饶的认知就只是一个病秧子,走路都走得缓慢让人扶,隔老远都能看见他在捂着嘴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