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五条悟杀了你——!”
郁也站在角落, 抱着夜蛾制作出来的咒骸,一人一偶瑟瑟发抖地看着七海提着咒具,暴怒地追着五条劈砍的场面。
而在那么多次招惹了七海被追着打的经历中, 这一次的五条显得尤为狼狈。
他似乎是对七海做了非常过分的事, 所他不光不敢躲开七海的攻击, 还得时不时停下来让七海揍几下消消。
可又不能停得太久,因为被七海揍得那几下真的疼了。
最终只有灰原前去劝架,但他不是担心五条的安危, 只是纯粹的关心搭档, 害怕七海被五条坏了。
然后这几人当中最实的灰原, 不留神心里想的说秃噜嘴。
五条一听当即“嘤”了一, 做出一副被灰原伤透了心的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下连灰原也想揍他了。
而作为引发七海和五条矛盾的主角, 郁也连一句“你们不再为了打架啦!”都不敢劝,而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站着, 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只郁也一扭头, 能看见那一位能让他瞬间崩溃呐喊“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的盘星教教主。
但好在,郁也最为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除了在五条他拎进道场时,夏油神色莫测的给予了他一超过三秒的打量。
剩下的时间里, 夏油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跪坐在他曾经的恩师,夜蛾面前乖乖听训。
郁也本慌乱的心绪, 又被眼前这称得上魔幻的情形,冲击得飘飘荡荡的。
而看着角落里略显单薄的少年的背影,家入叹了,她上前几步,拍了拍郁也的肩膀。
“果你不愿去, 现在去替你拒绝掉那家伙。”
郁也忙不迭摇了摇头:“谢谢你,家入小姐——但是没关系的,愿意去加茂家。”
看着家入欲言又止的神色,为了定前者的心,郁也赶忙表现出孩子能帮上大人的忙的雀跃模样。
“再说了,算有什么意,有五条先生这样强大咒术师在,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刻,经家入的提醒,郁也心中又唤起了在收到五条的提议时,那股中了□□一等奖的狂喜。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五条未向郁也透露整事件的经过,只是借用春秋笔法,拜托郁也陪他去参加一周后在加茂家举办的高层会议。
而五条的目的,则是在会议上揪出他追查已久的,一混迹在高层当中的内鬼诅咒师。
他需郁也帮忙辨认——因为,在郁也被真人劫走的途中,他可能无意间接触到了这名诅咒师,且这名诅咒师还在他身上留下了残秽。
尽管,据郁也忆起那段经历,他对于五条所描述的诅咒师毫无印象。
但是,他的关注点早全部跑到,他可去加茂家啦!
这简直是打着瞌睡送来了枕头。自从上跟齐木有过短暂的联络后,郁也一直在发愁,他上哪儿去找天元结界的薄弱处。
照着郁也设想的计划,高专一定会存在着这样一块区域,那他可留在高专,再慢慢从七海或者伏黑的中套出情报。
再不济,他也可等过一段时间,让夏油为他已经远走高飞,放弃寻找他的踪迹后,再灯下黑的跑盘星教附近。
但上两计划都有翻车的风险,郁也轻易不敢尝试。
直到五条找到他的这提议,让他真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首先,郁也能够肯定,像是五条参加的这种高层会议,他一非术师的未成年,是决不允许去旁听的。
这意味着,当郁也帮着五条在会议正式开始前,认出了那名诅咒师后,他会被人带去待客的包厢,等候五条的会议结束。
而在注重术师血统的加茂家,郁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他一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会受到怎样的冷遇。
可能到了那时,接待他的道童他领到地儿了,连杯冷茶都不会给他倒,直接他一扔在那儿,他自生自灭了。
至于郁也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加茂家他熟啊!
想他当初套着加茂枝的马甲,在宗家呆了这么多年。
而马甲加茂枝的父亲,正是家主的叔父。所,郁也马甲的身份也算得上高贵。
这也是他在替五条顶罪后,没有被判处死刑,只是被关在地牢里终身监.禁的原因。
总,郁也在加茂家生活过这么久,他自然清楚宗家也存在着几处尚未被天元结界覆盖的区域。
趁着五条去开会,郁也能够自行动,去找到一未被结界覆盖的区域,而后再次与齐木取得联系。
说不定,到了那天,郁也能够直接脱离这世界,家去了!
所,郁也现在做的,是一定成功劝说七海,同意他跟着五条出席会议。
而得到七海的同意,其实比郁也想象中的更加容易。
七海虽说自诩郁也的监护人,但他至今还没有勇跟郁也提及他的哥哥,也是郁也曾经又一马甲的过去。
因此,在郁也已经答应了五条的拜托后,七海其实没有立场来干涉郁也的决定。
而冷静下来的七海也多少意识到,是他有些反应过度。
凭借五条的实力,郁也在加茂家会遭遇危险的几率基本为零。
再加上,七海完全抵抗不了郁也的撒娇。
背着七海替他收拾好的双肩包——加茂家距离高专大概有五小时的车程,而在会议的前一天,还有一场小型的宴会。
所,郁也和五条上午出发。
想了想,郁也还是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给了七海一拥抱。
毕竟,这次去到加茂家,郁也可能再不会来了。
搂着七海的腰,感受到薄薄衬衫下温暖的体温,郁也在心里默默地对七海道别。
至于那些感谢的话,及跟出发去执行任务的虎杖他们,来不及说的再见。郁也留下了厚厚的一封信,到时,七海他们应该能看见吧。
七海将手落在郁也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
面对郁也突然的亲近,他既感到羞赧,又是开心。
“果五条那家伙敢欺负你,马上打电话给。”
郁也抬起头,这亲密的拥抱让彼此都感到舒服。郁也一时没有松开手,七海也不希望他松开。
所,郁也的下巴抵着七海的胸膛,听见前者用严肃的语,说着时刻准备好再五条揍一顿的威胁。
郁也轻轻地笑了起来:“会的,只五条先生敢欺负,马上会向娜娜明告状。”
“别叫娜娜明……算了。”七海伸手揉了揉郁也的脑袋,“郁也,早点来。”
“嗯!”
告别了七海,郁也背着包,再一次来到他曾经被五条奴役着,打扫过房间的教师宿舍。
站在矮墙,郁也一眼看到了庭院里——那跟农似的戴着遮阳的草帽,正蹲着侍弄花草的高大身形。
微风里浸满了栀子花的香,郁也的脚步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还是先不打扰五条会比较好。
但五条已经察觉了郁也的到来,他站起身,带着一身的泥土,伸了长长的懒腰。
而随着五条的动作,他那宽大的遮阳草帽掉下来,露出了他没有戴着眼罩和墨镜的面庞。
毫不夸张的说,当五条这张脸完整的展露在眼前的这一刻,他的美貌几乎将整花园都照亮了。
是有垂头丧的上班族经过这里,看到五条站在早晨的花园里这一幅美景的话——想来上班族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都会因为遇见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而充满力量。
“是照桥君来了呀,那么们出发吧!”
五条苍蓝色的眼眸动人地弯了弯,他对郁也笑着道。
这次,五条开一辆大切诺基载着他们前往加茂家。
一上车,五条替郁也调整好了座椅。
跟知道郁也会担忧两人独处的尴尬似的,五条像成熟男人那样,可靠的对郁也道:“睡一会儿吧,等到了会叫醒你的。”
郁也赶紧闭眼假寐。
前还不觉得,此刻一到达只有两人单独存在的密闭空间,郁也再一次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他的绪开始发散。
想着他们一会儿抵达加茂家了,而他的马甲加茂枝在那里。
即便郁也再自欺欺人地不愿去细想,但通过五条的种种表现,他还是能察觉到,这些年的五条,似乎一直都在怀念加茂枝的样子。
不过,其实五条这样的表现也不意。
五条给郁也的感觉,一直是爱憎分明,自也温柔的人。
虽然,当初的五条不喜欢枝,但看在最后枝帮了他的忙,也对他的改革表达了敬佩和支持的份上。
五条多少会有些触动吧。
而这些触动,应该能够抵消一部分五条对他的恶感。让五条不至于再那么讨厌他,两人最后能够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但是想这些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郁也马上可家了,他又不打算到加茂枝的马甲里再跟五条认识一次。
然而,郁也其实还是有些好奇这些年加茂枝的状态。
像他另一马甲栀那样,这些年的加茂枝也是在地牢里沉沉的睡着吗?而加茂家的人又会何的对待他呢?
想着想着,郁也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瞌睡也涌了上来。
五条偏过头,看着副驾驶座上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少年。
他伸手关上广播,然后调整了空调温度。
开车对于咒术师来说算得上是一件无聊的事,五条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的手肘抵着车窗。*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勾着手链上的素戒,挨到唇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吻着。
诅咒师这段时间都呆在地牢里,为了确保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他对着沉睡的年轻贵族的模样,反复的雕琢着他制作出来的傀儡。
哪怕是一根眼睫毛的弧度,只有让傀儡真正做到与贵族本人一模一样,他才能暂时的蒙骗住六眼,将这最强引入到他的阵中。
终于大功告成,诅咒师难得疲惫的吐出一。
这时,他听见地牢传出一道年轻的音,正命令着看守将地牢的封印破除。
眼看着这两名看守油盐不进的阻拦着他的架势,加茂宪纪渐渐地生出了火:“是钦定的下任家主,而你们居然连家主的命令都敢不听吗——?”
说着,加茂宪纪正自己动手,将监牢石墙上的封印撕开。
突然,石墙从内缓缓开启。
加茂宪纪看着石墙后走出的那人,正是加茂枝的父亲。
于是,他不得不按下火,垂手问候道:“庆长——”
加茂庆皱着眉,脸上生着严肃而刻板的弧度:“宪纪,你已是下任家主,何故还此不稳重?”
“庆长——”加茂宪纪不得不着急的辩解一句,“这次会议五条先生已经表明出席,那他说不定还会来探望枝哥哥……前,他已经答应,且做到了们提出的条件。是被他知道,们还是枝哥哥关在这里,他说不定会……”
加茂庆打断了宪纪的话,像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这叫人这孽子关他的院子里,免得那五条再来找麻烦。”
宪纪又露出一丝希冀:“那——庆长,能不能让先跟枝哥哥说几句话……”
“不行!”
加茂庆是果断的拒绝了,随即,他又对疑惑的宪纪解释道:“今天来探望他,发现他生病了,刚刚给他喝下了药,现在人已经睡过去了。”
说完,加茂庆转过身,石墙再一次在宪纪面前沉沉关闭。
而宪纪不死心,还在地牢高叫了几句加茂枝的名字。
可惜的是,恐怕加茂枝真他父亲所说的,人因为生病而昏睡过去。
所,宪纪这一次没能像往那样,得到从小便关爱他的加茂枝,几句温柔的话语。
再一次踏入加茂宅,郁也跟在五条的身后,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跟他当初进行攻略时的环境大体一致。
这让一会儿,已经打定了注意单独行动的郁也多出几分放心。
前来迎接五条的人是加茂宪纪。
郁也先是惊讶,因为他一时间,已经无法将眼前的宪纪,跟小时候会抱着他的腿叫他枝哥哥的孩童联系起来了。
长大了的宪纪跟伏黑一样,也是酷哥。
而在他身上,能看出更明显的,经受了御三家教条的礼仪。他的一举一动,都能体现出他作为名门后的风度。
只不过,当宪纪一见到五条时,他立刻换成了一张敌意满满的臭脸。
想也知道,五条压根不会这种小屁孩的心意放在心上,他甚至还嬉笑着嘲弄了宪纪几句。
逼得宪纪恼火得微微睁大了眼,而后对五条道:“刚刚去看过哥哥……枝他病了,而且他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所他今天不可能见你了。”
自己当成一团空,低头跟在五条身后的郁也猛地抖了抖。
因为五条在这一瞬间,莫名的,从他身上溢出了裹挟着咒力的杀。
来到会客厅,喧嚣的众人在看到五条迈过门槛的高大的身影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
沐浴在众人仿佛看待什么稀世的大魔头般,不善的目光中,五条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他随意地举起手,跟众人招呼了一:“哟——烂橘子们都还活得不错吧?”
听见五条一上来拉满仇恨,郁也险些被自己的水呛到。
五条安抚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这时,更像是对五条的问候敢怒不敢言,却偏偏还装作不跟小辈计较的烂橘子……啊是在场的高层们,因着五条的动作,也注意到了郁也的存在。
一位高层竖起眉毛,不满地提高了音量:“五条悟——你带一非术师到这里来做什么?当这次的会议是儿戏吗?”
五条勾起嘴角,举起手,潇洒地打了响指。
瞬间,刚刚发言的那位高层,他手边的茶杯骤然爆发出炸裂的脆响。
上了年纪的人,心脏多半不好。
五条这一招,将那一堆烂橘子统统吓了倒仰。
“再废话,杀了你们。”
人吓唬完,五条再懒得多分给烂橘子们一眼神,他放在郁也肩上的手指又点了点。
与此同时,顺着五条触及他的那根手指,有一股热流,快速地充盈了他眼周的经络。
五条俯下身,在郁也的耳边轻问道:“看得见吗?”
五条这一举动不会让旁人觉得突兀,毕竟,凭着他刚才此维护郁也的表现。
此刻他贴着郁也讲话,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安抚郁也。
郁也的眼睛涨涨的,而后,渐渐的,他神奇地发现,他居然能够看到在场每人身上包裹着的一层有颜色的泡。
知道五条希望他找什么的郁也,装作受到委屈的模样,自己藏进五条的怀里,开始用余光,一仔细地观察过去。
大部分人身上的泡,都是或棕或灰,显得尤为黯淡的颜色。
终于,郁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暗红色的泡,他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头。
好险,刚刚激动下,郁也差点直接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是加茂庆,他前用过的马甲的父亲。
而郁也已经足够小心了,但他视线突然的一下停留,还是叫加茂庆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不自觉揪紧了五条套的下摆,着急地提醒道:“是现在独自往后厅走去的那男人,他身上的颜色跟别的人都不一样。”
“知道了。”
五条伸手,显得格用力地抱了抱郁也,轻道:“多谢了,照桥君。”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郁也像考完一场大试那样轻松。
也正郁也所料,于在晚宴开始前,烂橘子和五条还有一场小会开,所郁也被带到了待客的厢房,一人呆着。
在确定加茂家的侍童也离开了院子后,郁也果断地开始了行动。
他记得清楚,当初加茂枝所居住的院落是一块天元的结界未覆盖完全的区域。
许是他的院子紧邻着后山宗家寺庙的缘故。
这一路上,郁也十分谨慎,他甚至还换上了栀的马甲——
这是前郁也实验过的,那时,他好奇地捣鼓了齐木空助给他制作的这一溜溜圈造型的道具。
无意中发现,这道具像是游戏切换角色的手柄一般,不光能他的马甲吸收隐藏起来,还能让他重新再穿上。
所,通过栀的“预判的三秒”的术式,成功避开了所有人。
而在郁也闯入加茂枝前居住的院子的同时,因为过于着急,郁也未能注意到他脚下隐隐亮起的某种咒阵的纹路。
院子里静悄悄的。
在这份莫名让人不安的寂静下,郁也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周边的动静,一边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探寻,像是举着手机在找哪里有信号那样。
渐渐的,郁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像是前在盘星教遭遇的莫名的吸引。
想了想,郁也迈上台阶,走进了他曾经的寝室。
在看清了什么后,郁也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看着床上那一加茂枝的马甲。
而在郁也开始行动的同时,五条也从那场无聊的会议里抽身。
自然了,没人敢去管束五条,甚至还有不少人因为五条的离场而松了。
五条在心里暗叹,都到了这里,他本该再有点耐心才是。
因为他知道,等到这会议结束,那名诅咒师便会让一加茂家的下仆,前来告知他,枝想跟他见上一面的消息。
只他跟着去了,见到的会是那名诅咒师制成的枝的傀儡,而后趁着他动摇的瞬间,将他困入阵中。
但这一次的五条可不准备上当了,而他也无法忍受,那诅咒师胆敢将枝制成傀儡的羞辱。
所,是再被他撞见了那具傀儡,直接杀掉好了。
不知不觉间,五条走到了枝过去居住的院落。
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郁也莫名感到慌乱起来。
他咬咬牙,再一次用道具,进入了加茂枝的身体。
可郁也还来不及爬床上,装睡的躺下,寝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五条……”
看着站在门的人,郁也被吓得差一点这名字叫出。
五条对着他笑了笑,举起手,结出一发动术式的掌印。
太快了,快到郁也甚至都没能感受到痛苦。
郁也的视线从五条骤然变得空白的脸上收,随后,他怔怔地,低头去看胸那一被剜去了心脏,鲜血淋漓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