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终于察觉到了朝堂上即将要发生的巨变,而一手策划了这场巨变的苏超此时却正朝着内阁宰相之一的吕本吕相家中而去。
苏超这次是不告而来,因为他不想给吕本拒绝见他的机会。
自己堂堂的冠军侯上门求见了,你吕本这个面子总要给的吧?不能不见我吧?
吕本的府邸面积不大,因为他的家人大都在老家,儿子也都外地为官,因此他的府邸不过就是一个带着东西跨院的五进宅子而已。
相对于吕本的府邸,严嵩和徐阶的府邸可以称之为豪奢,他们的府邸不但广大,府邸中光是花园的面积就比吕本的府邸要大上几倍。
因此当朝三宰相中,吕本算是最为清廉的。
也正是如此,他给别人的感觉就是这个老哥儿就是到内阁混名声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权柄和财富,在内阁中从来也不争权夺利,典型的老好人一个。
不光是严嵩可以训斥他,就是徐阶也是随时都可以不给他好脸色。
苏超到了吕本的府邸,叫焦横把自己的拜帖递到门子那里,然后便下马站在门外等着。
这大冷天的,苏超穿着一个带帽子的大氅,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同时也遮住了自己半边脸孔,他相信没有极为熟悉的人,一定认不出自己是谁。
来见吕本,苏超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在没有干掉严嵩以及严世蕃之前,苏超还不想公开自己与吕本之间的关系。
等了只有两盏茶的时间,吕府的大门便打开来,吕本从大门中走出来,见到苏超便抱拳笑道:“侯爷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啊。”
苏超抱拳回礼道:“苏某冒然来访,也是失礼之极,还请吕相见谅啊。”
“哪里哪里,侯爷能来寒舍,这是老夫的荣幸。”吕本说着转身让出大门来,对苏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侯爷请进,咱们里面叙话。”
“吕相请。”苏超朝着吕本客气了一下,于是两个人便并肩朝着吕府中走去。
吕本并没有把苏超引到书房去,而是带着他去了客厅,这就是在向苏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一般的关系。
苏超也没有奢望第一次来吕本府上就能被迎进书房,大家都不熟悉,客厅自然是第一选择了。
两个人在客厅分宾主坐下,吕本叫人送茶水过来,然后便笑道:“侯爷是稀客啊,吕某都没有想到侯爷会突然到访寒舍。
方才下人说侯爷来了,老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看了侯爷的帖子才确定是侯爷来了。
不知道侯爷突然造访寒舍有何指教啊?”
私室相处,又没有外人,吕本自然不用跟苏超绕圈子了,于是便开门见山的询问苏超的来意了。
苏超掏出烟斗来,也不管吕本闻不闻得了这个味道,便塞进烟丝,点燃了,好整以暇的吸了一口,这才笑道:“吕相,您觉得如果严嵩严阁老要是荣休了,谁会进内阁?”
“你说什么?严阁老荣休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夫怎么不知道?”吕本大吃一惊,接连几问。
苏超笑道:“吕相,苏某说的是如果,如果严阁老荣休了,谁会进内阁?”
“严阁老怎么会荣休?”吕本所闻非所答的反问道。
苏超笑道:“吕相,严阁老今年八十岁了,在这个年纪尚且为相的人出了大周时期的姜子牙,怕是只有严嵩严阁老了吧?
不人家姜子牙是陆地神仙,别人比不得,自然能够升任宰相一职了。
不过严阁老严大人就未必了吧,八十岁,老朽之年了,他难道还能当个十几年的首辅吗?”
“侯爷,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吕还问道。
苏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严阁老差不多该荣休了,这才跑来跟吕相您聊聊,若是严阁老不在内阁了,您觉得严世蕃严大人能进内阁吗?
呵呵,我苏超与严家的关系想必吕相也是一清二楚的,苏某关心一下此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吕相,您觉得严世蕃严大人能够进到内阁吗?”
吕本并没有直接回答苏超的问题,而是定定的看着苏超,脑海里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
“这小子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他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吕本子啊心里想道:“他问老夫严世蕃能不能接替严嵩进入内阁,这分明就是在告诉老夫,严世蕃没戏。
但是他怎么就笃定严嵩会荣休呢?难道严嵩已经上了请辞折子?还是皇帝那里已经透露出要罢免严嵩的意思了?
他这么问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严嵩要是被请辞了,这首辅之位怕也轮不到老夫,苏超这是要老夫表态吗?还是想拉着老夫对抗徐阶?”
“侯爷,您还是直说吧,老夫老了,这心思远不如年轻人,您就不要让老夫猜了吧?”吕本朝着苏超抱拳说道。
苏超哈哈一笑,他就等着吕本这句话呢,于是便笑道:“吕相,您先跟苏某说说,这严阁老若是请辞了,严世蕃能够进入内阁吗?
您先回答了苏超这个问题,苏某在回答吕相的问话。”
吕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严阁老请辞的话,严世蕃也进不了内阁,陛下不可能将朝政让他们父子二人接连把持。
当今陛下睿智无比,绝不会犯这样错误,这一点老夫还是看得清的。”
苏超点了点头,笑道:“在这一点上,苏某与吕相的看法倒是一致,他严世蕃想要进内阁的打算怕是会破灭了。
不过吕相觉得严阁老请辞之后,谁会当内阁首辅呢?”
“呵呵,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徐阶徐大人了。”吕本笑道:“老夫自己有几斤几两,老夫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老夫从来也没有想过能接任首辅之职。
而且老夫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坐上那个位置。”
苏超笑了笑,说道:“吕相,以徐阶徐大人的性子,您觉得他升任首辅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