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开早朝了?我的天哪,皇帝这是怎么了?难道皇帝突然间醒悟了,想要好好的管理朝政了?
当黄锦将嘉靖皇帝要召开早朝的事情对外公布以后,不光是朝堂上的众臣们惊诧不已,这个消息传到了民间,也是惊呼声一片。
到现在为止,除了陆炳和黄锦以外,谁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召开早朝。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因为有人上折子要求开放海市了,而且这些上奏折的人都是陆炳的人。
心思灵活的人即刻就从中看出了一些风向,而徐阶、严嵩和六部等重臣,更是看清皇帝意欲何为。
皇帝要是没有开海的心思的话,不会叫人通过内阁往上递折子。
皇帝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在朝堂上先提出这个议题,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同时也是皇帝着手此事的一个理由。
皇帝这是要为开海造势啊,而且这次皇帝的决心一定很大,不然也不会以为此时召开早朝。朝中的重臣们都知道此事。
等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徐阶便在自己家中摆下了宴席,邀请了亲信的人来家中喝酒。
当然,请客喝酒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就是把亲信叫到家中来商议事情的。
因此酒宴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都没怎么喝酒,就是意思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徐相这是有要事相商。
果然,酒宴之后,徐阶便把他的四个亲信叫到了书房中,在书房里摆下了茶水,大家都靠坐在软榻上聊天。
这种商议事情的模式很放松,这也是徐阶惯用的一种方式。
严嵩在家中召集人议事,向来就是他靠坐在软榻上,别的人都端坐的在矮凳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议事。
就连陆炳也是一样,跟严嵩是一个德行。
唯有徐阶与他们不同,在他家里议事,大家都是靠坐在软榻上,一边喝茶吃干果点心,一边议事。
这两边的议事形式不一样,即刻就高下立分。
朝中之人更愿意与徐阶一起商议事情,因为他们觉得徐阶更亲近一些。
而徐阶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逐渐的做到了能够与严嵩和陆炳抗衡,在朝堂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茶水上来,众人扯了一会儿闲篇儿之后,徐阶便说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陛下要上早朝了。
这对咱们大明朝堂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能让陛下打破二十余年不上朝的惯例居然会是开海之事。
由此可见,陛下的开海的决心是很大了,各位说说吧,咱们应该如何应对此事?是反对?还是顺其自然?或者是顺水推舟?”
徐阶请来这些人早就猜到了徐阶请他们来的目的,朝堂上的风声他们也是听到的了。
因此徐阶的话一说完,礼部左侍郎管中和便说道:“相爷,卑职觉得这海市一开的话,白银必然大量的外流。
数次开海都是因为顾忌此事,才没有成功,我倒是觉得开海之事不可为,这对我大明来说,损失太大了。
而且原本朝廷的赋税就不多,要是白银再外流的话,各地怕是要用铜钱向朝廷缴纳赋税了,卑职觉得此事不可行。”
徐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吏部郎中石东旭说道:“相爷,卑职觉得皇帝这次为了开海之事专门召开早朝,由此可见陛下的决心之大。
咱们要是反对陛下的话,怕是陛下会很不高兴,因此卑职的建议是,咱们先看看,且不说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最关键的是,咱们还要看看严嵩那边是什么举措,卑职觉得要是严嵩那边反对的话,咱们就赞成,同样,他们要是赞成的话,咱们就反对。”
这时工部右侍郎李焕笑道:“石大人,这一点你就不用多琢磨了,严嵩那边必然是反对的。
这严家的生意多跟沿海海商有牵连,要是朝廷开海了,他们家的损失最大,你以为他们会赞成陛下开海?”
严世蕃是工部左侍郎,李焕就是严世蕃的对头,因此他对严家还是做了很多的调查,对严嵩家的事情也是知道得最多,最有发言权。
都察院御史刘浩说道:“照三位大人这么说,咱们支持皇帝开海了?”
李焕说道:“我的建议是支持皇帝开海。”
刘浩说道:“朝中跟海商有牵连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咱们这些人中也有人跟海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相爷,咱们要是支持陛下开海的话,怕是别人不会愿意啊。
咱们的人不像是严嵩的人那样,一个个都看着严嵩父子的脸色过日子,他严嵩父子能有一呼百应,咱们却是未必。
要是咱们的人中有些人反对开海的话,那就给严嵩父子添砖加瓦了。
我觉得这支持的事情还是先看看再说吧,等这明确了陛下的决心以后再决定。”
石东旭说道:“我觉得刘大人说得有道理,咱们还是先看看吧。”
就在徐阶在家中召开亲信会议的时候,严嵩父子却是在严嵩的书房中商议此事。
他们父子不用跟自己的亲信商议,在他们看来,他们父子只要决定下来,他们的那些人只要跟随就好了。
若是有不跟随的,那就等着事情尘埃落地之后,再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
这是他们父子惯用的手段了,因此朝中的许多人既要依靠着他们父子,同时也极为忌惮他们父子。
“父亲大人,孩儿还是那个意思,要极力的反对才行。”严世蕃说道:“苏超那个混蛋南下巡查之后,杀的海商几乎都是咱们家的。
他这一次南下,咱们家今年的收入必然会少上五成,父亲,那可是五成啊,要是皇帝再开海的话,咱们家的还会再少三成的收入,加起来可是近千万两的损失啊。”
严嵩躺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听严世蕃说着,既不说话,也不睁眼。
直到严世蕃问他到底如何决定的时候,他才闭着眼睛说道:“损失不小我自然知道的,但那不过就是一些银钱而已,少了就少了,又有什么?
只要我严家不倒,那些钱早晚还会回来,现在咱们家什么状况你还看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