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重鼓响起,较场上五组比试同时动了起来。
嘉靖皇帝的望远镜在较场上巡视起来,他发现那十人的锦衣缇骑真的就如白老虎所说的那样,阵势十分的稳固。
十个人被四十个人围了起来,居然能够稳稳的守住,一点也不落下风。
他紧盯着较场正中央的那一组的比试,很快他就发现了锦衣缇骑那个阵势的有意思之处。
他发现那个三才阵总是会突然打开一些空隙来,让五六个京营劲卒冲进来,然后那个三才阵跟着就关了起来。
然后用外面的那些人全力的抵挡住京营劲卒的攻击。
里面的人随即迅速的“斩杀”陷入到阵势中间的那几个京营劲卒。
待解决了陷在阵中的那几个京营劲卒之后,三才阵会再一次的打开,再把五六个,或者是六七个京营劲卒包裹进来,然后又是先前的策略,将他们都“斩杀”在阵势之中。
这样的几个小动作下来,京营劲卒的人数就跟锦衣缇骑的人数相差不多了。
嘉靖皇帝看得有趣,便对白老虎笑道:“白伴儿,锦衣卫这些个家伙有意思啊,他们居然用一口口吞吃的办法来吃到京营的人。
哈哈,这个战术极好,这才是三才阵的真正精华之处啊。”
白老虎忙赞道:“陛下目光如炬啊,他们的这点小伎俩果然逃不过陛下的眼睛。
这三才阵的精髓所在就是如陛下所说的,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啊。”
两人说话间,较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当锦衣缇骑们发现双方的人数差不多了,即刻就舍弃了三才阵,然后就跟那些京营缇骑们一对一,或者是一对二的厮杀起来。
锦衣缇骑的个人战力原本就高,现在变成了一对一,或者是一对二,他们很快就解决了余下的对手。
这时皇帝和白老虎以及陆炳和黄锦还有雷春等人都听到了苏超恼怒的骂声:“这帮混蛋,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一个个的得意忘形了,居然擅自变阵。”
嘉靖皇帝一愣,心道:这些小子们打得不错啊,苏超怎么还不满意?
于是他朝白老虎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苏超,让他把正举着陆炳的望远镜看着较场上情形的苏超喊来。
白老虎忙上前拍了一下苏超的肩膀,说道:“苏千户,陛下宣你过去。”
苏超忙放下望远镜,跟着白老虎走了过去,然后朝着皇帝施礼。
“我问你,锦衣卫的那些小子打得不错啊,朕见你还是很不满,这是何故?”嘉靖皇帝对苏超问道。
苏超忙施礼说道:“陛下,虽然最后锦衣缇骑赢了,但是这很不合战场上的规矩。
战场上要求的是稳胜,而不是险胜,他们原本占据了绝对优势,就应该坚持下去,稳稳当当的打赢,而不是最后为了张扬而各自为战。
臣刚才恼怒他们的就是这一点,陛下,臣先告退一下,臣要去好好的教训他们一下。”
嘉靖皇帝笑道:“你打算怎么教训他们?”
苏超说道:“臣会在大比结束之后,给他们每个人三十军棍,而且是当着全军的面行刑,这样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
嘉靖皇帝哈哈笑道:“按照你说的,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行了,你去吧,让他们长个记性,就说朕说的,让他们都记住这次错误,以后不许再犯。”
苏超忙朝着嘉靖皇帝施礼,说道:“是,陛下,臣这就去替陛下好好的教训他们。”
他说完,便退了下去,朝着锦衣缇骑所在的地方而去,脚步很快,显然心里气愤之极。
嘉靖皇帝见苏超走了,便让白老虎去把雷春叫了过来。
雷春这个时候脸色如土,他没想到京营会败得如此之惨,两场比试,可以说锦衣缇骑是完胜,即使不用研判双方的伤亡,也是能够确定锦衣卫是胜得毫无悬念。
而且锦衣卫的伤亡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令人发指,十对四十,居然没有“战死”之人。
此时他见皇帝叫他,忙上前去,朝着嘉靖皇帝施了一个军中大礼,说道:“陛下,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嘉靖皇帝笑了笑,指着较场上说道:“现在说不上什么罪不罪的,你要好好看看锦衣缇骑的战术。
现在不是朕要治罪与你的事情,是你要好好的向锦衣缇骑学习的事情。
自己不如对方,不应该是嫉妒,也不应该是愤恨,更不应该是气馁,而是向他们学习,虚心求教,取长补短,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不得不说,嘉靖皇帝对雷春的教训实在是绝对有水平的。
一个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劝慰自己的将领虚心求教,而不是硬生生的对立,这就难能可贵了。
同时也能够看出嘉靖皇帝更希望自己的京营大军的战力能够有所提升,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雷春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见皇帝温言劝慰,而不是训斥,这让他更是心生惭愧,忙对嘉靖皇帝施礼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一定要向苏千户虚心请教。”
“不是向苏超请教,而是想陆炳请教,懂吗?”皇帝又笑道。
雷春先还是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便又朝皇帝施礼道:“是,陛下,臣向陆炳陆大人请教。”
他很清楚,皇帝的意思是让他向陆炳要人,把锦衣卫特种训练营的人借调一些过去,让他们帮着提升京营的训练水平,而不是单独跟苏超去接触。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要是跟苏超接触过多的话,就会产生结党的嫌疑,但是只是从陆炳那里借调几个特训营的几个锦衣缇骑过去,那就不存在结党之事了。
现在苏超明显是得到了皇帝的赏识,那么皇帝自然希望苏超能成长为一个孤臣,一个一心一意效忠皇帝的孤臣,而不是拉帮结伙,结党营私的大臣。
这就像是陆炳一样,只忠于皇帝,而不是跟朝中的重臣们搂作一团,而是应该保持足够的距离,专心的效忠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