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苏超有些惊讶的看着王本固,问道:“本候是海关总署衙门的总督,这海关总署衙门就属本候的官位最高了,而权力能够排到第二的就是你这个廉政司的督办了。
我实在想不出,这海关总署衙门里还有谁能够让你觉得力不从心,还要本候全力支持你?”
王本固叹了口气,说道:“侯爷,这海关总署衙门里的确是您的官位最高了,但是海关总署衙门还是被内阁兼管着呢。
若只是海关总署衙门里的事情,有您支持,属下没有怕过谁,更不会感到力不从心。
但是这个人不是咱们海关衙门的人啊,他是内阁的。”
听王本固这么一说,苏超先是一愣,随即便问道:“你的意思是兼管海关总署衙门的袁炜袁相了?”
“侯爷说得没错,正是此人。”王本固朝着苏超抱了抱拳,而后接着说道:“属下在清查浙江道和南直隶海关衙门之时,发现凡是偷逃关税的,有三成是袁炜打了招呼的。
因此属下相信,袁炜一定是收受了巨大的贿赂,这才为他们打招呼说话的。
属下觉得,袁炜便是海关总署衙门中最大的蛀虫,只有将他扳倒了,才能震慑住海关衙门里的那些宵小,同时也能展现出侯爷您要彻底清查海关衙门贪腐之决心。
侯爷,属下需要您的支持。”
王本固说完,站起身,朝着苏超施了一个大礼,那意思已经有了拜求之意了。
这也难怪王本固会有如此的态度,毕竟袁炜是内阁三相之一。
这朝堂上的诸多事情和大明各个衙门机构,都是由内阁三相决定的。
虽然现在徐阶在内阁中是大权独揽,但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抓在手中。
大明如此之大,用日理万机已经不能形容一个尽职尽责的内阁大学士会有多么辛苦。
因此即使是徐阶很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抓在手中,他也一样是做不到的,只能在大局上掌控一下方向,然后将人事安排的权力抓在手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也就造成了内阁三相要分工负责整个大明政府的运作了,每个人都掌控一些衙门,负责一些具体的事情。
而大明皇家海关总署衙门,就是嘉靖皇帝指定袁炜进行兼管的,因此袁炜在海关总署衙门中说的话,要比徐阶好使。
当然,苏超在海关衙门的话会更好使一些,因为他才是海关总署衙门的署理总督。
不过即使这样,袁炜一样能够绕过苏超,直接插手海关衙门的事情,虽然决定不了海关总署的人事安排,但是说个情,递个话,还是很有用的,毕竟他是兼管海关总署衙门的内阁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是海关总署衙门中最大的贪腐之人,这就让王本固头疼了。
王本固现在已经不是御史了,就是海关总署衙门中的一个“高层管理干部”而已,他连请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了。
而且他想要向皇帝递奏折,也要经过内阁筛选,然后才能递到皇帝那里,因此他的奏折一递上去,首先便会到袁炜的手中。
弹劾袁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因此他只能找到苏超来帮忙,否则以他那个犟种的性格,早就递弹劾奏折上去了。
苏超听王本固这么一说,也是有些头疼,虽然袁炜是内阁中权力最小的那位,但是他在嘉靖皇帝面前也是颇为受宠的,不然也坐不到内阁三相之一的位置上去。
而且以嘉靖皇帝那个护犊子和懒惰的性格,想要弹劾倒他亲信的人,那是很有难度的,不然严嵩父子也不会掌控朝堂二十余年。
苏超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在茶台上无意识的敲击着,心里开始琢磨要如何有效的弹劾袁炜。
他很清楚,既然袁炜是海关总署衙门中最大的贪官,不将他扳倒了,就无法让别人看到自己清查海关衙门中贪腐之事的决心。
因此必须要扳倒袁炜,而且还要干净利落的扳倒他,再将他的贪腐罪行公布于天下,这才能震慑住海关总署衙门中的宵小。
同时苏超也是有一个更大的廉政计划,他原本就是打算好了,等彻底清查完毕海关总署内的贪腐之后,便在锦衣卫内部清查贪腐。
然后等锦衣卫内部清查完毕之后,他就要建议嘉靖皇帝在全国范围内开始彻查贪腐之事。
在陆炳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这二十余年的时间里,锦衣卫太过平和了,虽然在这些年中锦衣卫膨胀了很大,但是杀伤力和威慑力却是远不如前了。
在陆炳执掌锦衣卫后面这五六年中,东厂的势头已经隐隐的盖过了锦衣卫,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苏超知道,锦衣卫要是缺少了杀伤力和威慑力,那么离着自己倒台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因此他才想着借助清查贪腐的时机,让朝堂上和世人都从新认识一下锦衣卫的恐怖之处。
彻查贪腐和树立形象,苏超是打算一起办了。
王本固见苏超沉吟了许久,也不置可否,心里便有些急了,他知道,要是没有苏超的支持,他清查海关衙门贪腐的事情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总是抓些小虾米,对海关总署内部的震慑力那就差了很多了。
“侯爷,这事儿您不能退缩啊,不然属下就无法清查下去了。”王本固看着苏超说道:“而且属下前面清查的那些工夫也就全都白费了。
是您要属下彻查海关衙门内部的贪腐,您还说过,不管遇到谁,都没有情面可讲。
属下自认为是按照侯爷的要求做到了,现在就看侯爷您的了。”
苏超看着王本固笑了笑,说道:“老王啊,你着什么急啊?我说不管了吗?
那是要扳倒一个内阁大学士啊,不是一个撤换一个七品的芝麻官,不是张张嘴就能做到的,你总要容我好好的琢磨一下才行吧?
再说了,要想扳倒袁炜,不但要人证物证俱全,还要看陛下的意思,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王本固也知道苏超说得没错,别说扳倒一个内阁大学士了,就是想要弄倒一个侍郎,也要证据确凿,再加上足够的权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