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刑部大牢。
王忬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王世贞和王世懋两兄弟就在王忬左右陪着。
王家的老管家则在牢房外面候着,至于狱卒则已经被王世贞使了银子,打发出去了。
王世贞将苏超跟他的对话与王忬讲了一遍,而后说道:“父亲,您觉得这锦衣卫指挥使苏超是不是真心救您出去?还是他另有目的?”
王忬也是惊讶之极,心道:“我与苏超从来也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出手相救?救了我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因为同袍之义?”
王忬还没有说话,王世懋便说道:“锦衣卫是什么人?他们又能安什么好心?父亲,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啊。”
王忬白了王世懋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他无非就是利用你爹我,难道还能做什么?
你爹我都已经是这般田地了,随时都可能被砍头,难道你要我在这里等着被砍脑袋?”
王世懋慌了,忙跪倒下来,说道:“父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只是觉得锦衣卫向来不做什么好事儿,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要帮咱们?要小心他们的陷阱。”
王忬抬脚踹了王世懋一脚,哼道:“滚起来,就你顾虑多是吗?
你爹我都他娘的要掉脑袋了,他们还陷害我什么?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砍了又砍吗?蠢货。”
王世懋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坐下来。
王忬想了一下说道:“冠军侯未必就有什么不利于我王家的目的,为父虽然不认识冠军侯,但是我也是知道其人的。
大同府右卫城一战,苏超为了一城百姓,砍了鲁朝方的脑袋,与麻禄死守右卫城,可谓是英雄好汉,这事儿放在你爹我身上,我也做不到。
还有就是前年鞑靼从北古口入境,他凭借五千锦衣军,联合京营大军,阵斩三万鞑靼人,这也是大明百余年来少有的胜仗。
去年他又带兵清剿倭寇,几战下来,又是斩杀倭寇七八万人。
这样的战功和能耐,你们老爹我是远远不如。
一个以战功起家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当得上我大明朝的第一人了。
这样的人物会对我这个将死的死囚能有什么目的?难道他救我出去帮他牵马吗?想给他牵马的人多了去了。
你们两个啊,就是读书读得多了,书中的阴谋诡计你们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什么事情都惯用书中学得那些阴险心思去看待别人。
说白了,他冠军侯不管因为什么要救我出去,对你爹我一点坏处也没有,难道你们不想我多活几年?”
“孩儿没有这等想法,阿爹您怪罪孩儿了。”王世贞和王世懋兄弟忙起身施了一个大礼,慌忙说道。
“坐下坐下。”王忬摆了摆手,说道:“冠军侯为什么要救我出去,你们就别想三想四了,这也就是咱们家的运气好,才有冠军侯出手相救。
他要是不救你们的老子我出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爹我就被砍了脑袋。”
王世贞说道:“阿爹说得没错,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王忬眼睛一瞪,骂道:“既然你爹我说得没错,你们还坐在这里干屁?还不赶紧回去写奏折,难道你们想我在这里过年吗?
奶奶个熊的,没有一个孝顺的,看着你爹我坐牢你们心里舒坦是吗?”
王世贞和王世懋忙站起身来,施礼说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回去写奏折,也不等明日了,今晚便给冠军侯送过去看看。”
“孩儿陪着大哥一起去。”王世懋补充了一句。
“滚滚滚,赶紧去。”王忬摆手说道:“我在这牢里算是呆得够够了,赶紧把为父弄出去。”
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急匆匆的跑了,王忬也是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喝酒?
能不能活命,能不能逃离这牢笼,就在这一两天之内,王忬突然紧张得心都绷了起来,抽抽的有些腾。
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缓缓的吐出去,反复几次之后,王忬才觉得自己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佛祖保佑啊,让老夫赶紧离开这吧,要是冠军侯能救老夫出去,老夫愿意为佛祖再建一个道场,佛祖保佑。”王忬双手合十朝着天空处拜了又拜。
王世贞兄弟急匆匆的赶回家中,两兄弟一起商量着开始撰写奏折。
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忙活到天色擦黑,总算是拟定了草稿。
两兄弟反复看了几次,觉得奏折写得有理有据,应该可以了,便用信封装好了,准备去冠军侯府跟苏超商议一下。
“哥,这大晚上的去找冠军侯不是太好吧?冠军侯不是让你明日一早去北镇抚司衙门吗?”王世懋又犹豫了起来,问道。
王世贞说道:“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打扰一下侯爷了。
阿爹那里着急啊,咱们也要提前一点才行,相比侯爷也能理解咱们,毕竟事关父亲的生死嘛。”
王世懋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侯爷那里会理解咱们兄弟的。”
两个人正准备出门,家里的老管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大少爷,冠军侯府来人了。”老管家进到屋里便对王世贞说道。
这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汉子便朝王世贞抱拳施礼说道:“王大人,在下叫焦横,是侯爷的贴身护卫。
我家侯爷请您即刻过去府上,侯爷说事情有变,他明日便要进宫面见陛下。
因此抗辩奏折今晚就要写完,侯爷说了,不管奏折写成什么样了,让您这就带着奏折过去侯府,今晚便要弄好了才行。”
王世贞看了看王世懋,然后对焦横说道:“好好好,奏折我们已经写好了,正要去府上打扰侯爷呢。
既然侯爷叫你来喊我们过去,那我们现在即刻便走。”
他说完,便对王世懋说道:“二弟,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家中等候?”
“我自然要跟大哥一起去了。”王世懋说道,跟着他便对老管家说道:“王永,你去叫人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去侯爷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