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何媛见过钦差大人。”何媛很懂事儿的上前一步,朝着苏超抱拳施礼。
苏超笑道:“何太监辛苦了。”
接着他又对徐鹏说道:“国公,您二位里面请吧。”
魏国公看了看那些正在朝着自己与何媛施礼的六部尚书以及有司衙门的人,便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苏超朝着里面走去。
众人还没有回到客厅里,胡宗宪也到了。
在客厅里坐下来,苏超请魏国公徐鹏与何媛坐在自己两侧,然后环视了一下大厅里,心道:“奶奶的,这南直隶有名号的人物都到齐了,这是开朝会的架势啊,奈何老子不是皇帝啊。”
等着仆役给徐鹏与何媛上了茶,苏超便说道:“国公与何提督来得刚好,胡大人也来得刚好。
刚才我们正讨论浙直总督府借出来的那边款项呢,结果诸位就到了。
何提督,马大人说了,说那笔款子应该由北京那边出,有这回事儿吧?”
何媛忙说道:“钦差大人,的确有这回事儿,奴婢是跟马大人和陈大人他们这么说的。
当时振武营哗变,要安抚军心,这急着用钱,因此奴婢就大胆承诺了,这笔钱由北京出。”
苏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笔钱由北京出,那也就是说,这笔钱早晚都会到了,是吧?”
何媛说道:“钦差大人,这笔款项奴婢已经报到北京去了,只是什么时候下来,奴婢也不敢保证。”
苏超看向马坤,笑道:“马大人,南京户部有钱,却为何要让何守备向北京要钱?”
马坤见苏超又将矛头指向了他,忙说道:“上差,南京户部的银钱是有去向的,轻易动不得啊,不然南京这边就会捉襟见肘了。
上次钦差大人剿倭,浙直总督胡大人也从南京户部借调了银钱,现在也是欠着呢。”
苏超笑了笑,说道:“本钦差这次奉旨提前南下,其中一个任务便是彻查振武营哗变之事。虽然现在振武营哗变的几个首脑已经处置了,但是也要追究根底才行。
马大人,振武营哗变的主要原因便是你奏报朝廷,削减各军的军饷,进而造成振武营士卒不满,这才有了哗变,这个说法没错吧?”
马坤一直就提心吊胆着呢,这时见苏超果然提起了这件事,顿时就急了,忙起身施礼说道:“钦差大人,振武营哗变的确是因为降低了军饷造成的。
但是下官奏请朝廷削减各军军饷,也是因为户部支出紧张啊,压力甚大,这才想着削减开支,下官这也是为朝廷着想,为陛下着想。”
苏超点了点头,转头朝着站在客厅一角的文书杜转招了一下手,说道:“杜转,将那份有关南京户部的卷宗拿来。
算了,将各部和有司衙门的卷宗都拿来吧。”
杜转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拿卷宗了。
苏超接着说道:“诸位,本官先前已经说了,本钦差在来南京之前,就已经下令南京这边的锦衣卫着手调查了。
只是本钦差让他们调查的可不仅仅是无为教的事情,也有振武营哗变的原因。
这不调查不知道啊,调查之后本钦差也是吓了一跳。
南京户部用度紧张,便将主意打到各军的头上,呵呵,果然是好办法啊,那些个士卒真的就应该养不起家,吃不起饭,谁让他们都是他娘的臭士卒呢?”
苏超的话中已经满是怒意了,在场的人更是不敢说话了,马坤更是站在那里不敢坐下,只是躬身不语。
很快,杜转拿了一沓子卷宗走了进来,先是抽出户部的那份卷宗递给苏超,然后在苏超身后站立了,等着苏超随时吩咐他做事。
苏超将那份卷宗打开来,念道:“嘉靖三十八年,南京户部用于宴请和发放年节物品的开销是十四万五千贯。
同样,嘉靖三十七年,南京户部用于宴请和发放年节物品的开销是十三万七千三百贯。
嘉靖三十八年,用于翻修户部衙门的开销是十一万贯,而南京户部五年前已经翻修了一次衙门。
而三十八年翻修户部衙门,真正用到衙门翻修上的仅仅是三万贯而已。
马大人,你来告诉本钦差,余下那八万贯哪里去了。
呵呵,南京户部一年的宴请等开销就是十几万贯,但却要可控那些士卒养家户口的几两碎银子,让他们的妻儿父母连饭都吃不饱。
马大人,你这户部尚书还真是会精打细算啊。
这卷宗里还有很多东西,本钦差就不一一的念了,你自己拿过去看,看看可有错误的地方?若是有的话,本钦差再叫他们仔细的调查一遍。”
他说完,将那份卷宗合起来,摔倒马坤的脚下。
马坤哪里敢去捡起那份卷宗?那份卷宗在他眼中就如同催命符一样,多看一眼,自己的小命就没了一截。
他知道,且不说户部的那些开支中自己捞了多少,就是那笔翻修户部衙门的款项里,落到他手中的就有六万贯之多,其余的都是相关人等分掉了。
他现在不敢看那份卷宗,他知道里面的罗列的东西绝对不会少了,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扑通一声,马坤就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说道:“钦差大人,卑职有罪,还请钦差大人开恩,卑职愿意退还不当所得。”
大厅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倒不是因为马坤的贪渎倒吸凉气,而是因为苏超的杀气腾腾而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大家是来责问苏超为何突然大动干戈,全城乱抓人,造成城中民心不稳。
结果倒好,钦差大人居然借着大家都凑齐了这个机会,突然发难,搞起了清查贪腐之事。
这他娘的也太吓人了,在座谁没有捞一些啊,这要是追究起来,怕是只有魏国公徐鹏是干净的了,以为魏国公就是靠着俸禄和封地食邑吃饭的,他根本就没有职权方便捞钱。
苏超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振武营哗变,不光你马坤有罪,督储侍郎黄懋官也是难辞其咎。削除军士妻室之月粮,奶奶的,居然从女人的口中抢饭吃了,还真的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