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超之所以对周王如此干脆的拒绝了,是因为他知道大明皇帝对藩王的防范极为用心。
毕竟如今的嘉靖皇帝的老祖宗成祖皇帝朱棣,就是以藩王的身份造反登上皇位的。
因此他们这一脉对其他的藩王防范得更加小心。
永乐以前,在政治上,建藩初期,王府不仅有相傅,而且武臣由勋臣担任,出则为将,入则为相。
王府官可兼行省参政,为地方行政首长,也可兼都指挥使,掌地方兵权。
在封国内,亲王拥有相当大司法、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
境内人民有敢违犯藩王的,由亲王区处,朝迁及风宪官不得举问。
这时的藩王是列爵治民,分藩锡土。
亲王所居城内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职官,除每月初一、十五一定要到王府候见外,亲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
亲王遣使可以直达御前,敢有阻挡者,即以奸臣论处。
风宪官以王小过或风闻亲王大过奏闻,即以离间亲亲关系罪处斩。纵使藩王真有大罪,亦不得加刑,只能召到京师,由皇帝发落,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面申饬,或遣官谕以祸福,促使改过自新。
洪武二十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奉天门谕群臣,再次强调皇亲除了犯谋逆不赦之罪,其余的罪,均由宗亲会议,报请皇帝裁决,有关部门只许奏闻,不得擅自逮捕;
若大臣行奸,不令王见天子,私下使人致王罪而使王遇不幸的话,则天子必定是昏君,其长史司并护卫司可行文五军都督府索取该奸臣,都督府应捕奸臣奏斩之,并族灭其家;
而且郡王子孙才能堪用者,考验授职升转,即洪武时宗室子弟可以入仕。
这些规定都足以使藩王直到作为天子耳目、监督地方的作用,尤其是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亲王有权训兵待命,等天子密诏统领镇兵讨伐。
经济上,藩王不仅终身有俸禄,而且待遇很优厚。
岁禄单是米一项,即达五万石,是正一品大臣的武士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
但是,到朱元璋后期,从在外诸王府大兴土木、擅役工匠,靖江王府官欺凌指挥耿和等等问题中,亦渐渐感到藩王权重对皇权是个威胁,特别是皇太孙也曾问他:“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所以朱元璋又规定: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
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
又规定:亲王王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
后来又规定:王府废除王府的相傅,升长兄司为正五品,长史由皇帝亲自选派,若王有过,则诘问长史,即长史有监督、规劝藩王之责。
到了洪武后期,藩王虽有藩号,但已是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
王国文官由朝迁选派,犯法时依律审判;
王国百姓有侮慢王的,亦要解京审问明白然后才能治罪,以防止王对封地内官民的控制;
经济方面则删除了王府若有兴建工程,有司即时由王所居的城中市户差付,不得稽延这条;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
到了正德朝的时候,藩王在封地有了更多的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
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
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
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
对宗室的约束还有: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
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
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
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
请名、请婚也很严格,未经请准,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以致走京游棍以请名、请婚为由乘机勒索宗室钱财,导致许多宗室壮年以后都未能请到名字、成婚。
由于宗藩条例多,宗室动辄得咎,被废为庶人的不少。
藩王势力经过多次、多方面的削夺之后,已绝对不能与皇权对抗,皇族内部武力夺位的可能性在正德以后已经消失。
那些好饮醇酒、近妇人的藩王,因其对朝廷没有威胁而被称为“贤王”,受到奖励。
同时宗室也成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的典型寄生阶层。
而周王宴请苏超,这已经是超出了藩王的行为准则之外,但是因为苏超有钦差的这个名头在,周王通过钦差问候皇帝安康与否,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同时又因为开封府有了造反之事,苏超平定叛乱有功,周王宴请,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周王才敢明目张胆的请苏超喝酒。
但是周王想要跟苏超购买猎枪和连射弩,这就远远的超出了藩王的行为规范之外。
要是苏超大大咧咧的把猎枪和连射弩卖给了周王,要是这个把柄落到别人手中,将来就是置他于死地的一个证据。
苏超是何等的精明,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周王见苏超说得如此直白,也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有些鲁莽了,但是心中也是极为不快。
既然相谈不欢了,这酒再喝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因此只是小半个时辰之后,这次的酒宴就散了。
苏超从周王府中出来,总是有些感觉不对,但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奶奶的,得叫冥鹰的人盯住了周王才行,这个家伙看着很阴险啊。”苏超骑在马上,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