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笑道:“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以史为鉴嘛,孤王觉得现在多听听这些也是有好处的,你说是不是?”
苏超朝着裕王抱了抱拳,他知道裕王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说得好说得对的话,等裕王当了皇帝,自然可以尝试着改变了。
“那好,那臣就大胆的说了。”苏超说道:“如果殿下觉得臣说得不对,尽管指证。”
裕王笑道:“你只管说就是,对与不对的,孤也不会说什么,孤王今日就是竖着耳朵听就是了。”
苏超谢过了裕王,这才说道:“大宋立国之初就有了治国的基本原则,就是防止武将篡权。
这也怪不得宋太祖会这么做,因为大唐之后到大宋建立之前,整个时期就是武将兴风作浪的时期。
武将手里有兵,就可以不受天子节制,甚至可以自己造反当皇帝,赵匡胤本人就是这么干的,所以他最怕别人也这么干,杯酒释兵权就是发生在这个历史背景下。
整个大宋时期,朝廷对武将都是非常压制的,武将稍微有点军功,就会有一大堆大臣提醒皇上要提防武将,防止尾大不掉之势。
别人不说,就是活狄青吧,此人忠心耿耿,是大宋前期期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名将了,也是在种种的猜忌下郁郁而终。
其实大宋在南迁之前的一百六十多年,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大规模的战争。
澶渊之盟后,宋辽交好百年,两边的军备都废弛的厉害,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没打过像样的仗,国家承平日久,自然会危机遍布。
与此同时,大宋这边还是在接连不断地搞着朝争,诸如范仲淹、王安石、苏轼、司马光之类,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然而他们在政治上的理念分歧很大,也是互相整啊,所以我们会看到他们在贬官某地后所写的佳作。
比如范仲淹贬官后写成《岳阳楼记》,王安石贬官后写成《泊船瓜洲》,苏轼贬官后写成《江城子?密州出猎》,司马光自贬后编成《资治通鉴》。
由此可见,他们在当政的时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朝争之上,真正为国为民的事情并没有做多少。
还有就是靖康之变后掳走的不仅仅是那些皇族,还有当时全国最顶尖的那些治国精英,他们被掳走,其实也就相当于宋朝的文脉断了。
南迁之后,大宋的朝廷可以重建,皇帝可以重找,但是这文脉,那是重建不起来的。
既然文脉已断,那就只能再造文脉,然而,再造文脉的这个人,并不是像范仲淹、王安石那样的大家,而是秦桧这样的奸臣小人,可想而知,大宋南迁之后国内的氛围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那些我们熟知的奸臣,如史弥远、贾似道都是秦桧一脉相承的,他们延续的不是大宋的文脉,而是秦桧这个奸臣的文脉,然后有样学样,陷害忠良,惑君误国。
大宋南迁之前的军事实力弱,那是因为久疏战阵,边境安定,国家承平日久,去当兵的都是一些犯人和社会闲散人员,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很弱。
除了西路军经常找西夏练练手,其他的军队基本就是乌合之众,所以金兵一来,还没打呢,就先跑了。
而大宋南迁之后的军事实力并不弱,自从靖康之变后,汉人的尚武精神就被再次激发了出来。
岳元帅的军队那是所向披靡,是汉人在面临存亡危机时的一次大反弹、
后期也是名将辈出,吴玠、刘琦、孟珙、王坚都是战功卓著的抗金抗蒙名将,如果当时大宋朝廷能有几个像大宋之处时间那样的名相,局面可能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苏超一下子讲了很多,足足讲了有半个时辰,彻底的分析了大宋亡国的根本,而且讲得十分透彻。
裕王也是听得极为认真,两个人棋也不下了,就是一边喝着茶,抽着烟,任由苏超敞开了聊。
这次苏超也是聊得极为痛快,他到了大明之后,还从来也没有跟任何人聊这些国家层面的大事,顶多就是跟嘉靖皇帝就事论事的聊聊而已。
裕王也是一样,虽然他的老师不少,伴读也有几个,但是从来也没有人给他从历史事实的角度讲这些东西。
特别是苏超在讲述过程中提出来的那些观点和见解,更是他没有听过,就更别说想过了。
因此对他来说,苏超对大宋的讲解和分析,不但令他耳目一新,同时是发人深省的,让大对国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个看法。
他的老师们给他讲的更多是帝王术,没有人给他深度剖析治国理念,因此苏超讲的这些,让他听得极为入迷。
“殿下,大宋后期若是能善用宰相的话,也绝对不会落到破国的地步。”苏超说道:“当然,这都是历史了,已经发生的。
因此臣讲这些,就是希望殿下能够知道,一国之兴衰是有很多因素的。
咱们大明要想兴盛不衰,就要避免大宋曾经出现的局面,这也是以史为鉴嘛。
臣今日大概也就能讲这些了,等有时间了,臣再跟殿下聊聊大唐的兴衰,臣想殿下总能在这些故事里得到一些东西的。
臣今日斗胆了,讲得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裕王叹息了一声,说道:“超哥儿讲得很好啊,本王的那些老师从来也没有给孤王讲这些,以后超哥儿还是多给孤王讲讲,孤很喜欢听。
特别是你对大宋执政的利弊分析,极为透彻,孤王都记住了。”
苏超笑道:“殿下,只要您愿意听,臣有机会再讲个殿下听就。
如今我大明的武备可不是大宋可以比拟的了,因此臣觉得我大明现在要做的就是富民强国。
只要国力够了,武备精良了,咱们大明江山谁还能动得了?”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见天色已经大黑了,苏超这才告辞。
等着苏超被仆役带着离开了书房,裕王便对屏风后面笑道:“先生,您出来吧,冠军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