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候,小亭内两人有说有笑,如若当年那般亲密。不过毕竟两人都也成年,一些暧昧的举动便也少了。不过两人时不时肌肤的接触,眼神的交流,心扉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涟漪。昏黄的阳光洒落,两人好似有聊不尽的话题,谈着各种事情。不过说的多是文舜,王元姬时不时也会答上几句。而每当文舜说起,当年他向王元姬立下的各种承诺,王元姬欣喜之余,还是会极为羞涩。
文舜也是把捏有度,见时候不早,先与王元姬约定明日相见,便有意离去。王元姬心里依依不舍,自是答应。临走前,王元姬犹豫许久,还是娇滴滴地将那画卷赠予了文舜。文舜灿然一笑,收下画卷,便迈步潇洒离去。王元姬虽半步不愿与文舜分离,但还是保持矜持,并无相送。在黄昏之下,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王元姬一阵迷离,羞羞喃喃道。
“文大哥还记着当年承诺。他今日赠我那玉钗,果真是要娶我过门么?”
王元姬想到此处,不知为何一阵无措,欲罢难休,无限期待。
于此,这数日里,文舜每日都会早早到太仆府内登门拜访,或是与王元姬在府中弹琴对赋,或是以兵盆对阵,或是轻装出门,到城外游山玩水。王元姬天天脸上都是满溢的幸福笑容,而自从数日前,王元姬将那画卷相送,表达心意,便已暗下心思,此生非文舜不嫁。少女少年,都是花季之年,一旦动情,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相聚甚欢,每每离别,似乎都有道不尽的话,依依不舍。此间,文舜将这数年间的经历一一道出,更将有关其母所死的心结,告说王元姬。王元姬听得,悲切不已,竟当场落泪,吓得文舜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好言安抚。此下,两人相依在小桥之上,流水波动。文舜心头一紧,抓住了王元姬那软而无骨的手,轻声说道。
“母后逝去,我方懂得要珍惜身边之人。小妹,你是我在这世间,最在乎的女子。我只望能与你长相厮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舜真心实意,感情真挚。王元姬心里感动,泪水不止,微微颔首。文舜喜不胜收,欢声大笑,张臂仰天,大呼王元姬是他的女人。这一日,两人在小桥上,流水下,立下山盟海誓。王元姬最终收下了文舜的玉钗,定下终生大事。不过毕竟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元姬虽已猜得,西唐王与其父早有商议,但依礼还是需告知其父,由其定夺,然后等媒人上门提亲,方可定下婚事。文舜对王元姬自是百依百顺,便是依从。当夜,文舜回宫后,便立即告知其父文翰这个天大的喜讯。文翰听了,精神大震,大笑不已,又教文舜先去神机营告知他那未来岳父,一面也要赔罪。文舜这段时日,心思都在王元姬上,这才想起王朗,连忙拜别文翰,便是赶去。这段时日,王朗都在宫内就寝,虽少了空闲,但却过得充实。王朗听闻文舜来见,眼神一亮,暗想此番必是有戏,连忙迎接。文舜拜礼告罪之后,便报说喜讯。王朗一听,张嘴大笑,狂喜不已。文舜威震西唐,文武双全,为人孝顺,谦虚有礼,更贵为一国世子,这般女婿谁会不喜?
王朗心情大好,却又故意板着脸色,吹胡子瞪眼地与文舜吩咐道。
“姬儿乃是老夫掌上明珠,老夫视之如命,你日后若敢欺负她,老夫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讨个公道!!”
“太仆大人莫虑,舜能得之元姬为妻,实乃三世修来福分。疼爱恐是不及,岂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文舜毕恭毕敬地一拜,王朗听言,方才转笑,连声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如此,老夫此生便无憾也!”
这一老一少,未来的女婿、丈人,在神机营外谈了好一阵,方才散去。王朗心情极好,与营内官吏吩咐后,便是回家,去见他那宝贝女儿。而文舜也赶回龙德宫中,去见文翰。父子两人请人择了日子,便是准备提亲之事。
距离提亲之日,还有三日时间。文舜却是急不可耐,天天到太仆府中来见王元姬。这依礼本是不合,但素来顽固的王朗,见文舜用情如此真切,也是只眼开只眼闭。每日早早出门,故意避开文舜。文舜与王元姬的好事,虽然两家皆有意隐瞒,但所谓天下未有不通风的墙,更兼文舜、王元姬时常出城游玩,此下长安百姓皆知好事将近,西唐王世子文舜将要迎娶王太仆家中女儿为妻。
一日,文舜与王元姬共骑一马,来到忘尘村中的那家酒家,来见老牛。老牛见文舜骑着一匹骏马,风度翩翩,气势逼人,马上更有一个仙子,顿时惊得面色大变,一时反应不过来。文舜灿然而笑,与老牛打了招呼,跳落马下,然后又将一身鹅黄衣裳的王元姬牵落下马。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老牛直以为两人是天上神仙,满是敬畏之色,呐呐而道。
“两位神仙,老牛这里只是小店,恐无好酒招待。若不嫌弃,便歇歇脚。老牛这里还有一瓶藏了多年的十里香,本想等老牛孩儿成亲才拿出来喝上一杯。既然两位神仙到此,老牛不敢藏拙,这便取出。还望两位神仙多多保佑老牛孩儿,让他在军中一帆风顺,食好睡好,早日归来便可以了。”
“呵呵。掌柜的,你可真是贵人事忙。我这酒疯子,你怎么认不得了?”
文舜微微一笑,老牛一听,如遭晴天霹雳,瞪大着眼,细细望去,惊呼叫道。
“你你!!你真是那酒疯子!!”
文舜颔首而应,然后又向老牛介绍王元姬乃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老牛吓了一跳,都不敢去看王元姬,喃喃道。
“嘿!这可了不得。老牛就知酒疯子你非池中之物,这半年未见,你便找了个仙女作妻!”
王元姬听了,不禁脸色一红,微微欠身施礼。老牛见王元姬气质不凡,非富即贵,哪敢怠慢,连忙又拜又鞠,胡乱回礼。王元姬见这老牛这般憨厚老实,哪像是文舜口中所说,当年曾做过土匪,捂嘴浅笑。顿时,那美景好似将天地光彩都吸过去了。老牛看了一阵,便丢了五魂六魄,连忙收回目光,向文舜说道。
“酒疯子,你等等。老牛这便去取酒招待你等。”
老牛与文舜极为熟络,而且又不知文舜名讳,也不客气,便直接叫酒疯子。文舜知老牛仁厚,肯定要取那十里香,连忙叫住。
“老牛不用了。我喝些茶便好了。你那好酒,还是留给你儿子娶妻时用罢。我今日过来,一乃是来感谢你当日指点之情,二来是想请你到长安喝我的喜宴。”
此下两家虽为定亲,但文舜、王元姬情投意合,成亲已是铁定之事。更兼文翰极为上心,就连摆宴成亲之日,也早早定好了。老牛一听,眼神一亮,发自内心为文舜欢喜,摆手就道。
“你这酒疯子,无酒不欢,喝茶怎么欢喜。何况你大婚在即,老牛也没什么好礼相赠。还有这十里香,加了许多香草甘露,酒性不烈,清幽回味,香气扑鼻,更能滋阴美颜,最适女子饮用。就不知仙女,是不是如传闻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肯不肯赏这个面子?”
文舜闻言,对于老牛的善良甚是感激,向王元姬望去。王元姬乖巧地点了点头。文舜也不客气,便是应道。
“那老牛你便取来。改日我送回几坛美酒与你便是!”
“哈哈!除非是那名震天下,酒中之王的醉仙酿,否则平寻小酒,哪里比得上俺老牛亲自所酿的十里香!”
老牛放声大笑,他口中所说的醉仙酿正是西唐王家所产的美酒。这醉仙酿乃是文翰研发,如今已是有价无市,一瓶便价值千金。王元姬听了,又是一笑。文舜亦笑。而老牛不知文舜的身份,急急离去,拿了一个锄头,便在不远处挖了起来。须臾,老牛提着满是泥巴的酒坛子回来。这酒不愧叫十里香,就酒盖还未揭开,便已有酒香传来,清幽淡淡,沁人心腑。就连王元姬这个不爱喝酒的仙女,也不禁动容。老牛故意不清洗这酒坛泥巴,把酒坛放下,洗了手,取了三个大碗,又怕冒犯仙女,便是解释道。
“这酒在土内尘封多年,若是洗了这坛上泥巴,便少了几分味道。仙女你别嫌脏,这坛内的酒绝对是干净的。”
老牛很是耐心地说道。王元姬轻展淡笑。老牛似乎也习惯了仙女的美貌,笑呵呵地极为熟练地打开酒盖。酒盖一开,真可谓是清香扑鼻,久久不散,不浓不淡,恰是刚好。说也奇怪,这周围的蝴蝶、鸟雀,好似也嗅着了香味,纷纷在赶来,轻声啼鸣,加上四下的美景,可谓是一副难得景观。
果如老牛所说,这十里香酒味清淡,却是让人回味无穷。文舜与老牛一边在聊,一边喝酒,不缓不快,不过随着时间过去,两人喝了有七、八大碗。而王元姬细细品尝,却也喝了有两三碗,小脸红通通地煞是好看。老牛和文舜就如许久未见的故人,也不陌生,谈及之事,大多都是琐碎小事,不过对于两人来说,并不在乎那谈话的内容,真正在乎的是那份可贵纯真的友谊。说也奇怪,今日几乎无人过来打扰。此间那经常来光顾的老汉,如常而来买酒,见老牛在招呼贵人。老汉却是认不出文舜,但见其身着,还有那匹一看就知价值千金的宝马,再加上王元姬这位天上仙女,便知这一男一女,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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