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焉离好不容易将石头和尸体拖到这水榭楼阁的后方, 正要把人和石头都推下水,就听见上方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喂,你干什么呢?”
焉离大惊失色, 仰头望去, 就看见一个俊秀少年蹲在她水榭飞檐之上冲她挥手。
这少年也不知在那儿待多久, 又看到了多少,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变数,焉离顿时慌神,颤抖着声音吓唬他: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叫人!”
谢郬一个翻身而下,精准落在焉离面前,笑嘻嘻的问:
“你是用什么子骗这老家伙一个人来的?”
拓跋丈是王爷, 再怎么样身边都有几个护卫, 可这老家伙居然孤身赴约,他身边的护卫去哪儿了?
焉离姑娘面如死灰, 目光闪躲,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相当防备。
这时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另一道男声:
“进来,又发现。”
焉离姑娘又是一惊, 这少年还伙,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谢郬对焉离姑娘笑笑, 抬脚踢了踢早已归西的老色|鬼, 将焉离姑娘捆在他身上的绳索解开,说道:
“你得让人看见他的尸体, 人家才会相信他是被打死的。推下水可不。”
焉离姑娘面如纸白。
谢郬一把勾住她的肩膀,说:
“进去聊聊。”
谢郬说完,没给焉离姑娘反应的机会, 直接推着她的后背让她进房。
高瑨站在房间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研究不停,谢郬问他:
“发现什么?”
高瑨对她扬了扬手里的酒壶:“酒里掺了东西。”
谢郬见他神情暧|昧,立刻就想到答案,在心里问他:
【春|药?】
高瑨觉得谢郬在心里说话,仗着别人听不见,越来越直接,但不可否认,她猜的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谢郬环顾一圈,将房间里的摆设看在眼中,知道这里定是焉离姑娘在舞阳居的住所,今晚是她卖出初|夜的日子,以房间里的装饰摆设都以红色为主,类似民间的婚房,但又没有那么正式,可见这房间便是用来让焉离姑娘招待今晚第一个恩客的。
可今晚用五十万两买得焉离姑娘初|夜的客人是那个铁器大王帅大叔,他去了哪里?这加料的酒是给他准备的吗?
应该不可能。
酒肯定是焉离姑娘准备的,可今晚是焉离姑娘和帅大叔的初|夜,难道不是南方越温柔对她越好吗?那她怎么会给帅大叔的喝的酒里加药?怕帅大叔对她提不起兴致?
会用五十万两买她一晚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没兴致。
由此可见,这酒不是给帅大叔准备的,而是为其他人准备。
至于为谁……此时,谢郬和高瑨自然都想到了。
谢郬对高瑨扬眉表示:
【这酒是给老家伙准备的。】
高瑨和谢郬看相同,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用无声的方式进交流,看得旁边的焉离姑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究竟知道什么。
而谢郬那边却没空管焉离姑娘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更想知道,焉离姑娘为什么要给那老色|鬼下药,生怕他不会对自己禽兽大发一样。
高瑨放下酒壶,对双手笼在袖中,满脸写着防备的焉离姑娘说道:
“把你袖子里的刀放下,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焉离姑娘被当面拆穿,手一抖,果然从衣袖中掉下一把刀来,她战战兢兢的问:
“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想,想怎么样?”
高瑨走向她,说道:
“我们对你今晚做的事没有兴趣,我只想问你是否知道高玥其人。”
焉离姑娘面露迷茫,而后摇头:
“不知道。”
高瑨疑惑,跟谢郬对望一眼,谢郬在心里说:
【不像说谎。】
【或许高玥也没跟她说过名。】
高瑨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个可能,随即再问焉离姑娘:
“那你的霓裳舞是谁教你的?”
提起霓裳舞,焉离姑娘的反应可比听见‘高玥’两个字时明显多,她迅速低头,皱着眉头回:
“我,我,我跟我娘学的。”
高瑨耐着性子问:“你娘跟谁学的?”
焉离姑娘表面装作平静,可手指捏着衣角暗搓的动作却出卖她。
见她不答,高瑨居然不追问了,反而与她说起今夜之事:
“你今晚本该献身于忽而德乐,他人呢?你故意把那老家伙引来,让老家伙的侍卫把你今晚的恩客带走,你想做什么?”
焉离姑娘神情些焦躁,低着头眼睛也不住乱瞟,谢郬见高瑨开始讲故事,便来到焉离姑娘身边,将她掉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将脚踩在焉离姑娘的椅子上,一边流里流气用匕首拍着手心,一边目光灼灼盯着焉离姑娘。
谢郬的就近‘威胁’,让焉离姑娘更加不知所措,但她仍然紧咬牙关,沉默以对。
她不开口,高瑨也不着急,反而愈发沉稳的继续往前推测:
“我是这么想的,你今晚卖给忽尔德乐,但你不愿意,于是你悄悄给老色鬼送去消息,让他晚上来救你。”
“老色|鬼来了,他的侍卫把忽尔德乐带走,你假意要和老色|鬼圆房,让他把侍卫都撤掉,然后你又骗他喝下事先准备好的药酒,不是为给他助兴,而是想让阿石莽来找你的时候,看见老色|鬼要对你欲行不轨。”
“今天晚上,你分别向老色|鬼和阿石莽送去了求救的信息,精心布局,为的就是让血气方刚,控制不住脾气的阿石莽一怒之下宰了老色|鬼吧?”
高瑨的猜测让焉离姑娘彻底不敢抬头,谢郬见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小美人,玩的一手好把戏,将三个男人戏耍于股掌之间,厉害啊。”
谢郬穿着男人的衣裳,说话也是男声,她这一句‘美人’,竟几分调|戏的意思。
高瑨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将她挑着焉离姑娘下巴的手扯下来,又拍拍她踩在焉离姑娘椅子上的大腿,指离焉离姑娘两步外的地方,让她过去站好。
谢郬:【你大爷!】
“以,你今晚唱了这么大一出戏,对你什么好处?”高瑨问低头不语的焉离姑娘。
“哼。”焉离姑娘忽然冷笑出声:
“既然你也觉得对我没有好处,那请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高瑨见她死不承认,眉峰蹙起,只听被赶到两步以外的谢郬开口说道:
“谁说对她没好处?好处大着呢。”
“是吗?”高瑨看向谢郬说:“愿闻其详。”
谢郬再次来到焉离姑娘面前,负手而立,盯着美人看一会儿后才说:
“自然是为她自己找个后顾无忧的靠山了。”
“靠山?”高瑨疑惑:“谁啊?还比她手上这三个男人更厉害的靠山?”
谢郬摇头:“就是忽尔德乐吧。”
焉离姑娘瞳孔一震,迅速垂眸:“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谢郬与她一一分析:
“这三个男人,阿石莽最年轻,对你一腔热情,但他为人冲动易怒,今天喜欢你可以玩儿命的对你好,明天若是厌弃你,你在他身边落不到什么好;老色|鬼就不用说,一把年纪色心不改,身边的美娇娘多如过江之鲫,你在他身边不仅讨不着什么好,还可能被他身边的众多女人踩在脚下。”
“纵观全局,对你最好的就是忽尔德乐这个男人。他中年丧妻,对你心实意,并且他家境富裕,又是家主,在家族中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你随他回去,你就是他家的女主人。”
高瑨将谢郬的分析想了想,不禁问道:
“可你怎么知道忽尔德乐对她就是真心实意呢?万一也是虚情假意,她随他回去,不照样没好日子过?”
谢郬白了高瑨一眼:
“你瞎呀?一个男人愿意花五十万两买她的初|夜,实打实的银子,能买多少头牛羊,买多少车粮食,买多少绫罗绸缎?这都不算心实意,请问什么才算?”
高瑨想想好像是有点道理。
“怎么你这口气,好像还挺羡慕?”高瑨笑道:“你要愿意,我给你五百万两。”
谢郬白了他一眼:“滚。”
焉离姑娘用奇怪的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两圈,仿佛在怀疑这两位的实关系。
“你想跟忽尔德乐好好的回去过日子,于是你就做这么个局,你走之前,要先把阿石莽和老色|鬼解决掉,以后你才能有好日子过。”谢郬继续说:“再没有比让他们狗咬狗更好的办。”
高瑨明白谢郬的意思,接过她的话说:
“如今看来,你确实成功。阿石莽‘错手’杀老色|鬼,北辽大王那边不会放过他,而老色|鬼既死,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将罪责都推到阿石莽身上就可以。”
“这么一来,你和忽尔德乐就都是受害者。老色|鬼是自己来找你的,忽尔德乐是他下令让侍卫抓的,而他为了和你亲近,侍卫也是他自己遣走的,因为遣走侍卫,以才给阿石莽动手杀人的机会。”
“而更妙的是,阿石莽杀人也是‘自愿’的,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被个老色|鬼糟蹋,一时气恼不过,冲动杀人,你还主动提出帮他遮掩,他想破脑袋估计也不会想到这是你设的局,说不定还会一辈子念着你,认为你是个极重情义的姑娘呢。”
“而没了他俩的阻挠,你就能顺顺利利的跟忽尔德乐离开,从此高枕无忧。”
“一石三鸟,这计划太漂亮了。”
谢郬由衷称赞,能够把三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玩弄于股掌间,还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心机和脑子可真不得!
然而高瑨却说:
“这计划,也是教你跳霓裳舞那人帮你设计的吧?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