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男人把自己遮掩的这么严实,又不说话,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以后的犯罪证据,故意而为之。
若是他们家阿然打小就开始别人欺负了,那他岂能容?
思量之间,傅斯宸已经上了马车,而且很自然的坐到了元宝儿的身边。
云斯年挑起眉,心里头更是警惕了,但他天生一张善面,眼睛一弯像是只狐狸似的带着自己的小心思:
“小公子为什么给自己脸挡的这么严实啊?”说着他伸手先要去拉傅斯宸的斗笠。
可没有想到手刚一抬到半空中就被元宝儿恶狠狠的截住了。
小手攥着他的胳膊,力气还不小,十分生气的道:“云神医,我师父他早些年遭遇了一些事故,脸被毁了,见不得人。”
“啊?脸被毁了?”
云斯年收回手,有些讶然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心道这男人好生高深,利用少女的同情心替自己遮掩犯罪,现在是脸被毁了,那过一阵子是不是该说自己有不可磨灭的创伤?
话是这么说,但他自然是不能够表现出来的:“那可真是太惨了,不过,宝儿,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谁啊?”
元宝儿懵了一瞬,不明所以:“你是……云斯年啊。”
云斯年恨铁不正钢得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云斯年,我可是世人都称呼的云神医啊,你想想多少疑难杂症在我手里都能痊愈的,你师父既然脸不好,那更应该给我看看,总不能这一辈子都戴着斗笠生活吧。”
“哦对!”她也被提醒了,期待的看向傅斯宸:“师父,这正是个好机会啊,您别看这个男人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不像个好东西,但他的医术其实很高明啊,要不你现在把斗笠摘下来,让他给你看看,顺便给你医治一下嗓子怎么样?”
傅斯宸愈发不悦的看向云斯年。
他知道自己这个损友想要干什么。
如果他现在拒绝,这个家伙就会做得更过分。
他不能让然然起疑。
这样想着,他缓缓伸出了手,宽大的长袖之下,他的手指修长,手腕纤细,指腹上有一层习武才有的薄茧,但不影响他整体的美感。
元宝儿看见这层薄茧皱了皱眉。
难道弹琴的人手上也会有这茧子?但是转念一想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她便也不怀疑了:“云神医,赶紧帮我师父看看吧。”
云斯年瞥了一眼这手,有点嫌弃,他身为神医,也是有自己的派头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能受他的医治,尤其是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他连碰都不想碰:
“我现在主要是想要看脸,看看这个脸到底是咋回事儿,把脉能把出个什么啊?”
“是啊……”这话说得有理,元宝儿又看向傅斯宸:“师父,要不你把斗笠摘下来吧,你若是不想让我看见,我背过身去就是了,咋样?”
不咋样。
傅斯宸不说话,轻轻够了勾手指头,示意云斯年把脉。
云斯年见此更不高兴了:“小子,你挺猖狂啊,你跟谁勾手指呢?”
傅斯宸薄唇勾起,眼中嘲弄更浓,翻出本子指向了一个词:“不敢?”
“……谁不敢?”
“那继续。”他手指换了个位置。
云斯年咬了咬牙,有些愤愤。
他现在很不得当仓揭开这家伙的斗笠,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是个神医,他得有深沉,故而手一捏,拿捏出了一个很高傲的派头来:
“先说好,让我给把脉,一个金锭。”
傅斯宸二话没说,掏出金锭放到了他手上,又勾了勾手指头。
云斯年:“……”
在一旁看着的元宝儿有些心疼了,她师父这钱不好挣,一出手就是一个金锭子,实在是有些阔绰了:“师父,这钱我帮你给,你挣钱不容易,我把钱给你。”
说着她就将傅斯宸的金锭子放回去,然后又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掏出了一枚,重新放到了云斯年手里。
她这一番举动,成功驱散了傅斯宸眉眼间的戾气。
看看他的然然,如此护着她。
有人欢喜有人愁,云斯年看到这一幕肺子险些都要气炸了。
对这么一个看不见脸的家伙这般友好,他愤怒的将金锭子塞到了元宝儿的手里:“你倒是挺大方!!”
他转而怒气冲冲的看向傅斯宸,恨不得用眼神将这碍眼的纱帘和面罩给撕碎。
看他把脉没有问题之后,怎么收拾这个轻狂的家伙!!
这样想着,他将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凝神一探,骤然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傅……斯宸???
他震惊的睁大眼,不敢置信,这次他看清了,他看到了那双遮挡在纱帘后的眼睛轻轻地朝他眨了一眨。
他倒吸一口冷气,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家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只要是能跟在阿然身边的事儿,他都干是不是?
那他咋就没带个斗笠扣头上去当阿然的师父,他咋就这么实惠呢?!
云斯年的手有些抖了。
元宝儿紧紧的盯着他的神情,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知一二,就见云斯年的表情从不耐转而震惊再带着一丝丝愤怒,着实有些让她看不清了。
看病看着看着,怎么还看生气了?
“怎么样?我师父如何?能否有所好转?”
只见云斯年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师父,没救了,他的脸,这辈子都没救了。”
元宝儿拧眉,觉得很扯:“……可你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给他把脉而已啊。”
云斯年愤愤的收了手,并且很生气的瞪了傅斯宸一眼,语气凝重的说:“你师父得的病,无药可医,厚如城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好转了!!”
“这么严重?”她不敢置信,看向傅斯宸的目光同情更甚:“师父你放心,徒儿以后会帮你的。”
傅斯宸故作伤怀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点了点头,打开本子,指着一个词:“谢谢你。”
元宝儿摇头,很郑重的道:“你我师徒之间,不必道谢,师父,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想办法的,只要是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傅斯宸愉悦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