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范向法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在心底想好了,要把攻夺褒中的战事交给他来做。
法正先是一愣,随后也不推诿,当下便拱手接下了刘范的军令。
“正,谨令中郎将军令!”
此时,刚刚从前方赶回来的徐晃与孟达也恰好见到了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挤到法正身边,笑呵呵的恭维起来。
目光看着远处的褒中城,法正面上挂着微笑,听着徐晃二人追捧的话,良久,他才轻轻咳嗽一声,“二位所说的格外在理,既然正乃风姿矍铄的青年才俊,就不能与那守将对阵了。”
沉吟片刻,“如此倒是需要一位足智多谋的将领,替我去与那守将对阵,叫开城门了!”
“孝直,此等事情我来便可!”连忙挤到法正身前,孟达拍拍胸脯,“区区一个褒中城守将,何须劳驾公明与孝直出马,我一人便可应付!”
点头同意,“旁他且不说,子敬之本事我倒是知晓的,对付一个城门守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满怀斗志,还想着与孟达争一争的徐晃,顿时就偃旗息鼓了,原先他想着这好歹是法正第一次指挥夺城,多少应该有些志向的。
不说眨眼夺下褒中,但最起码应该是不想有战败的可能的。孟达毕竟年轻,领兵经验又少,若是他徐晃也郑重保证一番,为稳妥起见,法正或许会让他领兵邀战也说不准。
可此时听见法正声音后,徐晃也是死了这条心,终归他二人是同乡知己,互相照抚也无可厚非。
见徐晃不再争抢,孟达眉宇中也升起了得意之色,终于,法孝直得势了,他也跟着要富贵起来了,“孝直,你且放心,褒中城交给我,我必定将其拿下!”
昂首挺胸,孟达斗志昂扬的保证道。法正看着他,微微颔首,也不激动,不知是相信他的话,还是本就没打算指着他夺城,只听他幽幽回应道:“褒中城守将既然选择关闭城门,必然是不想让我等入汉中的。
对此,子敬你若是不能将其,引诱下城来,我军恐怕也会死伤惨重,毕竟你也看见了,褒中城,险峻坚固,我军若是强攻恐怕损失会极为惨重,为将士们性命着想,你当好生谋划一番!”
缓缓点头,孟达深以为然,“孝直此话乃金玉良言,攻城攻的便是一个心理,我若只是一味强攻,纵使拿下,也是损失颇大。我得想些激将的法子!”
说着,孟达一边低头沉思,一边向他的部从走去,攻城毕竟还需要将士们用命,他的把这件事,说开了,与将士们再商议商议!
默默看着孟达离去的背影,徐晃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多少,毕竟法正与孟达的关系就摆在那里。而此时,同样笑吟吟看着孟达离去的法正,却悄然转过身子看向徐晃。
面上依旧挂着笑容,法正笑的人畜无害,“公明以为,这褒中城容易攻下吗?”
面色一凛,虽然徐晃知道法正已经将攻城的任务交给了孟达,但出于领军将领的操守,他还是诚实的回应法正,“若单论强攻,这褒中城算是坚城一座,想要攻下,怕是困难!恕晃妄言,子敬终究经验不足,攻城之事,晃或许比他更为合适!”
“哦?”笑吟吟的看着徐晃,法正语调微扬。当下,徐晃也是稍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公手请战道:“徐晃愿向先生请战,攻褒中城!”
“好!那便让你攻城!”
肃重的神色忽然一窒,徐晃怔怔的看着法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向法正再确认一下,而法正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似的,只是微笑着对他颔首点了点头。
面色瞬间大喜,此刻,徐晃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当即挺直腰板,向法正拱手保证,“晃必不辜负先生期望,一定拿下褒中城!”
看着徐晃激动的样子,法正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不是攻城,我有一项大事,需要你去做。此战乃主公交于我的首次指挥,我岂能当真只凭着,自己的亲疏来任命将领,你之责任比子敬可要重要百倍!”
面色瞬间肃重,徐晃郑重的看着法正,“晃愿赴汤蹈火,誓死拿下褒中!”
伸手勉励的拍了拍徐晃的肩膀,法正才缓缓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说的徐晃眸光闪烁,异彩连连。
法正如何与徐晃交代事情先且不提,但褒中城下,孟达已经开始同麾下儿郎们商议起,叫阵褒中城的事情来了。
当得知孟达作为此战先锋攻打褒中城后,其麾下的一众将领也是兴奋异常,毕竟从军入伍就是为了搏一个功勋,好封妻荫子的,若久久不能上场作战,那着军营入的也没有多少意义。
而当孟达与他们说这些事情后,其麾下的众人自然是个个兴奋异常,其中一名军司马,郤揖则直接建议孟达城下叫骂,羞辱张鲁,让城上守将不堪折辱,必然会开城下来决战。
对他这个建议,孟达也是颇为赞赏,于是稍微休整片刻,孟达便直接率领八百健卒,列队褒中城下,对着城楼上的守卒,就放声喝骂起来。
听到城下的喝骂,褒中城的守将,原本是不愿意搭理的,但作为汉中的大族,杨柏又有自己的骄纵,尽管他不想与刘范交恶,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上城楼与城下对峙。
“城上听着,如今益州乃刘州牧主政,尔等都是刘州牧的子民,我主左中郎将乃皇室宗亲,深受当今天子器重,此番回益州是召集兵马,攻伐关中西凉逆贼的,而等此时拒不开城门,难道是想与朝廷为敌吗?尔等莫不是也同那李傕郭汜一般乃是乱臣贼子?”
一声声呵斥,只说的城楼上的守卒,都变得面色尴尬起来。他们本身就觉得自己是益州偏僻出身的人,相比与关中人,少了些底气,若不是汉中乃当年高皇帝龙兴之地,他们真的觉得汉中几乎与蛮荒之地无异了。
只是对大汉一直保持着强烈归属感的汉中子民,今日却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是乱臣贼子,悖逆天子的造反之徒。
众兵卒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到城楼上主将杨柏的身上,杨家作为汉中的大族,同时杨柏也是褒中的主将,此次下令关闭城门的主使者,大家都希望从他的口中能够获得答案。
面色变幻不定,杨柏后脊背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了,他杨家在汉中是大族没错,可相比与刘范,那只能说是微不足道,若想于刘氏作对,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他之所以敢关闭褒中城门,拒绝刘范入汉中,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听从了上面的命令。终究如今的汉中并不是在刘氏的手中,即便刘焉的益州牧,名义上是掌控汉中的。
但换句话说,刘焉能够在益州安稳待这么多年,不遵循朝廷调令,也是因为名义上这汉中是被米贼占据的!从某种情况来说,刘焉以米贼为借口,不遵从朝廷指令的借口,正在逐渐演变成事实,汉中的米贼或许真的要不尊朝廷旨令,甚至开始不尊益州牧旨令了!
“尔等若为朝廷使者,当持节持仗,尔等既无节仗,又无诏令,让我等如何相信你!汉中郡之收容逃难来的百姓,不放任手持兵刃的军队入关,若想入关,需朝廷诏令!”
“混账!尔等区区城关守将,居然胆敢向朝廷尊使,左中郎将,讨要诏令,尔等以为自己是何等身份?若想看诏令,让张公祺前来,只有他才有资格接诏令!”
闻听,杨柏的话,下方叫喊城门的孟达当场就怒了。作为刘范的臣属,他自有一种主辱臣死的共同进退心,杨柏区区的守关尉就敢质疑他们的合法性,这不是真不真的问题,而是颜面的问题!
“师君此时正在南郑主事,恐怕没有时间来向尊使,核验身份,若尊使想要入关,还请再等等罢!”
听着城上的回应,孟达再次气恼,这些人分明就是不想开关放行,还推说什么诏令的事情。孟达只是想想便知道,他若真的把诏令给他们瞧了,他们又会说不知诏令真假,不敢开城门!
如此推脱下去,根本没有个头。当下,孟达身旁的郤揖也凑了过来低声道:“孟校尉,我看着城门尉就是不想替我等开城,与其这样与他一直干耗着,不如我等直接开骂,让他受不了屈辱,自己出城来与我等决战!”
“你有什么好办法?”挑眉看了眼郤揖,孟达有些期待道。
当下,郤揖朝孟达拱了拱手,直接对着城上的汉中军讥讽道:“甚么劳什子师君,益州谁人不知那张公祺的汉中是如何得来?还不是靠美色迷惑刘州牧得来的!叫我说,那张公祺不是去传道的,是在教授汉中人如何迷惑君主吧?”
“哈哈哈哈!”郤揖一番话出,身后的一众益州叟兵,尽皆仰头大笑。其实,张鲁与刘焉的关系,只能说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平常时刻,张鲁没有与刘焉翻脸,大家都不谈胡乱说,但张鲁若真的与刘氏反目,那谁还会顾忌这些,直接挑出什么难听骂什么。
毕竟,如今他们追随的是刘范,益州将来的主人。他张鲁若真想割据汉中,还要问一问,小刘大人,他乐不乐意才行!
郤揖的一席话后,城上包括杨柏在内的所有汉中兵卒,面色都黑了下来。虽然他们平时也觉得张鲁凭着母亲,在州牧刘焉那里获得官职有些不齿,但真正拿出来嘲讽却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毕竟张鲁在汉中传播的五斗米教,还是颇得人心的,至少百姓们在他这种施政方式下,饥饿的时候,还能有些吃食充饥,所以对张鲁,大家谈不上崇拜,但还是有些尊敬的。而此刻,这群从关中来的人,就城下当面羞辱,着实让人不能忍受。
于是,汉中兵卒,直接不管不顾的朝着城下也痛骂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骂的也是很难听。不过这些军卒们,知道的高层八卦终归是稀少的,骂道最后也就演变成,“缩头乌龟”、“朝廷逃兵”之类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羞辱词汇。
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上下,一起对骂着。
而杨柏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褒中两侧的山林中,在这平静无风的褒中,树影却偶尔会梭梭晃动两下,只是动静他过微弱,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与此同时,孟达部列阵的后方,刘范悄然来到法正身边,看着骂的正欢实的他们,也没有问徐晃去了哪里,而是盯着孟达身旁出谋划策的那军司马,眯起眼眸幽幽道:“子敬麾下,方才喝骂张公祺的那段话,倒是有些意思的,不是孝直如何看?”
幽幽盯着郤揖的背影,法正嘴角浮现笑意,淡淡回应道:“主公且放心,目前的他还掀不起风浪,既然主公要回归益州,这些该跳出来的小角色,迟早还是会跳出来的,我们要的是抓住后面的人。”
依旧面上含笑的看着前方的骂战,对于法正的回答,刘范并没有再回应,半晌,才悠悠道:“孝直此计为‘声东击西’?”
与刘范对视一眼,法正微笑颔首。
刘范也兀自点点头,“此计用在此处,倒着实有些巧妙,我观那守城的将领也是个平庸之辈,想来遣公明前去,定能够将他拿下,只是,如此是否对子敬有些不公了?”
笑呵呵的同法正榆椰起来,刘范话出,法正也是看了眼前方骂的起劲的孟达,无奈轻笑,心下也是安慰:就当是郿县卖好友的补偿吧。
而此时,孟达正激动万分的在城下骂着汉中军卒的时候。
忽然褒中的城关上,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一群身着刘范军服的兵卒冲了上来。
人群众,他看见徐晃竟赫然手持大斧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