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少林寺前的因果！

佛说：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哪怕是芸芸众生之中，她也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因为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血脉，是她一生的挚爱。

苏晨回眸的那一瞬间，轩辕红拂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就是那个眼神，跟他的父亲，如出一辙，就是那副神情，像极了自己，也像极了苏天霆。当苏晨看到她的时候，心神也是为之一颤，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仿佛印在他的心里，又恍如隔世。

“她的眼神跟你好像，苏晨。”

翎茵惊讶的说道，这个女人一定很漂亮，因为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只是那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神，却让人根本难以读懂。

“爸——”

轩辕红拂的这一声‘爸’，让苏晨跟翎茵全都傻眼了，她究竟是谁？苏晨的心里，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缓缓揭开的面纱，苏晨的心里油然而生，她是谁，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

苏臻叹息了一声，这段孽缘，不知道让他们苏家蒙上了多少的沉冤，可是当初苏臻就没有反对过，不管谁对谁错，不管她曾经如何，毕竟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又是苏晨的娘。苏臻并不是一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有些事情，怨不得她，只不过世事弄人，只要是人，总逃不过这万丈红尘，所以才会有着一出又一出让他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的将来事。

“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一切皆有因果，无论是少林寺还是佛祖，都是对的。试图改变人生，那么你就要有挑战人生的资本，否则的话，哪怕走出十万八千里，也会回归到那个相遇的地方。”

当年苏天霆跟轩辕红拂相遇于少林寺，而今天，与他们的儿子，又是相遇在了这里，不得不说，一切都让人难以捉摸。

“走吧，丫头，陪我去后山看看。”

苏臻拉着翎茵，后者也是瞬间会意，翎茵何等聪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乱子，翎茵微微一笑，跟上爷爷，一起进入了山门，走向后山。而这里，尽管时不时有人从石阶上走过，但是这两个人，却像是亘古不动一样，彼此对视着，没有任何的言语，眼神中饱含着的情意与恨意，已经让他们仿佛交流过千万次。

苏晨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他本以来将爷爷送到少林寺之后，偷偷去看看她，然后就去帮父亲恢复身体，寻找卜云方说的那几样东西，可是最后却在这里相遇。苏晨不愿意面对她，母亲，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可是他不知道面对了母亲之后，又该如何去面对父亲？他们的仇怨，注定是他们的仇怨，可是母亲却改嫁给了父亲的敌人，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容忍的。

“你想说什么。”

苏晨淡淡的说道，其中的冷漠，如同将轩辕红拂打入了万年冰窖，她那颗火热的心，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一时间，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

“我是你母亲。”

“哦？你还记得，你是我母亲，可我为何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甚至如同蛇虫鼠蚁一般生活在峨眉山二十年？你是我母亲，可我为何没有感受过一丝一毫母亲的爱与温暖？你是我母亲，可你为何要嫁给一个把我父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敌人？你是我母亲，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苏晨的冷漠，并非是没有原因的，他恨自己被当成孤儿丢弃在一个没人管没人要的地方，他的朋友是野兽，也小动物，他像一个被放养的狼孩儿，他没有童年，他没有幸福可言。父母双亲，对他而言，可望而不可及。

苏晨的话，一句句刺痛在她心口，可是她无言以对，不管什么原因，她欠孩子的，终究都难以弥补。这二十年，她过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尖酸无比呢？丈夫死在了所有人的奸计之下，儿子下落不明，她一个女人，能做的又是什么呢？轩辕红拂没有任何的怨言，苏晨对她这般的冷酷，她的心里也才微微好受一些，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称职。

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所需要的亲情实在是太重要了，一个孤儿跟一个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也是天壤之别，这些年在轩辕红拂的心里，除了愧疚与忏悔，一无所有。

“孩子，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可是，我想补偿你，我想要做你的母亲。”

轩辕红拂内心如同刀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认自己更痛苦的事情吗？她只想弥补，用自己的余生去爱他，呵护他。苏天霆还活着，可对于她来说，孩子的地位，甚至比苏天霆都要重要，这二十年她能一直苦苦支撑到今天，就是因为她知道，苏晨还活着，尽管不知道他在哪，可是他们都活在一个世界上。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生我，但却不养我的人。”

苏晨的目光并没有去看轩辕红拂，也就是他的生身母亲，而是少林寺的山门。

轩辕红拂踉跄着退后两步，心如死水，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这一刻，连他都不愿意叫自己一声母亲，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现在，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佛说，一切皆有因果，可是我的因果又在何方？难道一世遗孤，就是我的因果吗？我不怪你生我却不养我，可是你何曾找过我？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哪怕我有亿万财富，哪怕我有万人敬仰，哪怕我天下无双，可是我还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野孩子！”

苏晨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种痛苦，变成愤怒宣泄出来，他的心，才逐渐的有了一丝颤动，我恨天理不公，我恨世人待我不义。

“可你在哪里？你在深闺富苑里，你在那里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你是生了我，可我感受不到一个母亲的爱。”

苏晨悄悄的转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眼看着亲人就在眼前，他甚至无法原谅自己，可是他的恨，谁又能了解？如果你不是孤儿，你又和曾知晓？

轩辕红拂也已经转身，跟在苏晨的身后，她想要解释，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只是个野孩子而已。当我被抛弃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已经死了。”

苏晨冷冷说道，轩辕红拂紧紧的攥着拳头，美丽的容颜之上，布满了泪痕，她固然高傲，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她却卑微的连一个佣人也不如。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轩辕红拂知道，这一切，皆是有因果的，当年的事情，谁也怨不得，只是现在又怎能冲淡往事呢？她可以忘记，可孩子，忘不掉。

“如果你真心忏悔，就在大殿里跪上七天七夜，用你的行动去证明，你有多么的痛苦跟悔恨吧。”

苏晨毅然决然的下山而去，只留下一个木然的轩辕红拂，失魂落魄，泪如雨下。

苏晨惨笑着，坐在山下，内心的苦涩，也无法原谅自己。母亲啊母亲，我又何尝不想去抱一抱你，尽管我恨你，可是你终究是我的母亲，我终究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你做的再不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我的母亲。但父亲现在重现现世，他并没有死，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都已经蠢蠢欲动，你若跟着我，我又该何去何从？我保护不了你，更不可能安定的陪着你，我需要去救父亲，等我把他救回来的那一刻，我再叫您一声母亲。

夜色苍凉如秋水，望眼欲穿。苏晨的心里，痛的无法呼吸，夜深人静，只能看到寺里渐渐点起的灯火，袅袅烟气，冉冉而生。

“烟笼寒水月笼沙，千古情仇归一家。母亲，恕孩儿不孝。”

苏晨重重的在石板上磕了二十个头，这二十年，他没有一刻不惦念着自己的母亲。

“你其实早就原谅她了。”

翎茵站在苏晨的身后，低声说道。

“我不想她跟着我受苦受累，少林寺是她最好的去处，我要去救我父亲。因为我现在的确也无法真正的原谅她，要想真的释怀，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晨道。

“阿姨如果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很欣慰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翎茵从背后抱住苏晨，那一刻的温暖，让她永生难忘，这个男人，她没有选错。

“你也要走，师叔在京城，你可以去找她。我不可能带着你，太危险了，而且我这一走，不一定要多久。或许三五天，或许……”

翎茵用手轻轻掩住了苏晨的嘴，靠在苏晨的肩膀上，点头说道：

“我懂，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一定要回来见我，一定。这一次，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到老。”

“好。”

苏晨抓着翎茵的手，重重的点头。

【作者题外话】：晚上八点之前，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