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大战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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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在劫难逃。淮水大战,仗是王世充打,力是王世充出,人是王世充死,大便宜是陈应良占,滕县大战又颠倒了过来,仗是陈应良打,力是陈应良出,人也是陈应良死,最后大便宜被张须陀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造化之无常,让陈应良难免为之唏嘘。

还好,陈应良是个涵养还算不错的人,相信人品不错的张须陀确实不是故意来占这个便宜,又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苦大仇深的陈应良也就只好含着眼泪把这笔帐记暂时在黑帐本上了,发誓有朝一日必然要把这笔帐连本带利的收回来,同时自然少不得忍气吞声的安慰手下将领,要求怒火冲天的谯郡彭城诸将学习自己的宽宏大度,要学会吃得亏打得堆,千万不能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坏了联手剿贼平叛的朝廷大事,好说歹说,这才总算是把众将给安抚下去。

陈应良这边忍下了气,张须陀那边则是乐开了怀,自打大业六年加入了平叛战场后,张须陀麾下的齐郡队伍除了四处救火,就是到处增援友军,给无能友军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几时拣过这样的大便宜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齐郡队伍当然是从上到下都笑开了花,对出了大力做出这个大蛋糕的谯郡队伍感激不尽,争先恐后的向陈应良道谢,希望陈应良再接再厉,将来再干几票这样的好心事。

当然,更悲苦的大有人在,可怜的卢明月兄弟就比陈应良惨得多,先是被陈应良拼光了主力,然后又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张须陀的生力军撵上,十二万大军被打了一个全军覆没,到处杀人放火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粮草军需也丢了一个精光,最后卢明月兄弟能够带着几百骑兵摆脱追杀逃出生天,这都已经是祖上积德的结果了。

抱犊山大战结束后,鉴于军队十分疲惫,同样疲惫不堪的陈应良下令让山清水秀的抱犊山休息一天再撤兵,张须陀也很讲义气的留了下来陪伴陈应良,主动接过营防重任让陈应良的疲惫之师可以放心休息,又杀猪宰羊的犒劳陈应良队伍这些猪羊当然是从卢明月那里抢来的,本应该属于陈应良所有。同时张须陀自然少不得摆下酒宴庆祝大胜,邀请陈应良等谯郡将领入席共庆。

宴席期间,轻松打了一个大胜仗的齐郡将领当然是喜笑颜开,欢声四起了,以陈应良为首的谯郡将领却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神情沮丧,尤其是陈应良本人,那更是愁眉苦脸,毫无笑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后张须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向陈应良呵斥道:陈小子,你是真的半点亏都不能吃啊老夫这次无意间占了你一个便宜,功劳和战利品也分你一半了,脸色还这么难看干嘛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在淮水战场是怎么占王世充便宜的

张大使,你误会了,晚辈不是因为这个脸色难看。陈应良愁眉苦脸的说道:和卢明月对峙这十来天,我就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前些天根本就没敢放心合眼,身上又受了伤,精神气色能好么

知道厉害了吧张须陀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呵斥道:你才十来天没睡好,你知不知道,上个月老夫在蹲狗山和左孝友对峙,曾经有三天三夜没能打一个盹,和老夫比起来,你算是走运了。

呵斥了晚辈,张须陀又挥手说道:好吧,既然你累得受不了,就先回去休息,别在这里坏了大家兴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又累又伤的陈应良确实困得厉害,也没客气,告了一个罪就先行离开了中军大帐,留下谯郡众将在大帐中继续饮酒庆祝,结果在领着几名亲兵返回寝帐路上,陈应良又无意中遇到了一身甲胄的木兰,还是十分不巧的当面碰上,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无奈之下,陈应良只能是硬着头皮打了招呼,木兰将军,怎么没去大帐里喝酒庆祝

木兰和往常一样,在陈应良的面前没什么好脸色,这次还有些变本加厉,板着脸答道:我不喜欢那种闹腾场面,就向大帅讨了巡营的差使。

陈应良点点头,抬步又往自己的寝帐走,看到陈应良半个字不多说的扬长离去,木兰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火大,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干脆掉头跟上了陈应良,陈应良还道她是巡营也没理她,直到木兰一直跟到了寝帐门前,陈应良才发现不对,忙回头问木兰有什么事,木兰板着脸说道:有几句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见木兰神情不善,陈应良也不敢招惹这只历史上排得上号的母老虎,赶紧点头答应把木兰请进了自己的寝帐,又请木兰坐下,强撑着疲惫之身坐到木兰对面,这才打着呵欠说道:木兰将军有话请直言,不过请尽量简短些,我实在太累了。

寝帐里当然光线不足,即便只是隔着案几,木兰脸上的神情也让陈应良有些看不清,只听到木兰用很冰冷的声音向自己问道:行,我直接问你,昨天那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昨天那句话筋疲力尽的陈应良一时有些糊涂,而反应过来后,陈应良顿时心中一凛,开始后悔自己在气头上说的气话。

果不其然,木兰的声音立即变得更加冰冷,压低了声音恶狠狠说道:别装傻昨天你说给我找个好婆家,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和那些嘴臭的丘八一样,在背后叫我假姑娘笑话我不长胡须不长喉结,象个娘们一样

陈应良有些犹豫,疲惫不堪的大脑无法决定是否把真相告诉木兰自己早在念小学时就知道木兰是女扮男装,代父从军混进了连蚊子都是公的军队大营。木兰则紧盯着陈应良的脸庞,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这样故意羞辱我

这。又累又困的陈应良万分为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倒不是故意羞辱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我以后不开就是了。

陈应良的回答让木兰有些愕然,没想到陈应良会这么爽快承认是开玩笑,一时间心思复杂万分,低头迟疑了许久后,木兰这才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是开玩笑

回答木兰的,是陈应良的低沉鼾声,木兰疑惑抬头时,却见陈应良已经趴在了案几上昏昏睡去,木兰不由万分失望,低声骂了一句笨蛋,起身本想离开,可是看到陈应良扶案而睡的疲惫模样,木兰又改了主意,扶身将陈应良拦腰抱起,抱到了床上放下,替陈应良小心盖上了被子,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做了一个动作,低声说道:抱歉,以前我真的是错怪你了,你是好人,和张大使一样,都是品德高尚的真君子。

说罢,木兰这才转身离开了寝帐,而木兰前脚刚走,陈应良紧闭的眼睛又突然睁开,还变得贼亮贼亮,冷哼道:臭丫头,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什么傲娇摆谱直接向我承认错误多好再穿上女装让我仔细看看你到底如何,如果满意的话,我可正缺一个靠谱的亲兵队长。

冷哼说完,陈应良又揉了揉脸颊,心中纳闷,刚才什么东西碰到我脸了那丫头的手上尽是拔刀砍人留下的老茧,不可能那么柔软啊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好生休息了一整天后,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的陈应良带着军队返回滕县了,张须陀也押解着俘虏和战利品同行,也是到了并骑凯旋的时候,张须陀才向陈应良问道:你这次是怎么了临阵之际,竟然不耍什么花招直接和卢明月乱贼硬拼,这还是你么

滕县战场没什么合适出奇制胜的合适地形,只能硬拼。陈应良随口鬼扯。

张须陀信以为真,点点头,说道:难为你了,这次没你替老夫分担压力,老夫就算能够攻破卢明月逆贼,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让将士何等疲惫。老夫替将士们谢谢你,因为你,他们得到了一个机会与家人团聚。

陈应良假惺惺的谦虚,张须陀倒也没有客气,马上又说道:再和你商量一件事,流窜于荥阳和梁郡一带的瓦岗乱贼,这段时间活动越来越猖獗,已经先后四次劫掠漕运得手,皇帝对此虽然还没有下旨呵斥你我,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正好我们又合兵一处,干脆我们再联一次手,直接西进去把瓦岗贼剿灭如何

目前最不想和瓦岗军交战的陈应良一听叫苦,忙说道:大使恕罪,不是下官不肯答应你,是滕县这场大战打得太过辛苦,我的军队太疲惫了,伤兵满营,还连我本人都受了伤,急需时间休整。再说了,卢明月乱贼这次并没有被生擒活捉,还直逃往了东面,他如果聚拢逃亡余党东山再起,下官如果不赶紧出兵平叛,防止他重新坐大,很可能马上又是野火燎原啊。

知道你小子就会用这个借口推托。张须陀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又说道:行,你不去也行,反正瓦岗贼也没多少人,老夫还有把握破得了他们。老夫唯一没把握的,就是找到这群瓦岗贼决战,你点子多,帮我想个办法制造一个决战机会,助我破贼。

陈应良又一次为难万分,找到瓦岗军主力决战的办法,陈应良并不是想不出来,但现在陈应良最不想的就是太过改变历史进程,让自己完全失去先知优势,更不想引发更为严重的蝴蝶效应,导致自己所期待的历史大事不再发生,而帮助张须陀剿灭目前还在成长阶段的瓦岗军,就肯定会严重改变历史进程。

等了半天不见陈应良说话,张须陀便微笑着追问道:怎么,这点小忙都不能帮

不是不想帮。陈应良硬着头皮答道:是用计诱敌,引蛇出洞,必须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大使要晚辈现在就想出诱敌之计,实在有些难为晚辈。

说罢,陈应良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晚辈觉得,瓦岗贼的根基其实并不是他们的营寨,而是通济渠漕运,大使你即便攻破了瓦岗寨,也伤不到瓦岗贼的根本,一座破山寨贼军队伍随时都可以放弃,等大使你一走马上又能死灰复燃。而瓦岗贼不事生产,为了收买人心又从不劫掠本地乡里,粮食补给全都是靠劫掠通济渠,大使你出兵西进,只要围绕通济渠做一下文章,就不难找到瓦岗贼主力。

张须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办法,老夫到了梁郡后,是得围绕通济渠漕运做做文章,引诱那伙乱贼决战。

陈应良松了口气,暗说只要在野外决战就好,翟让那个老实人就算打不过你,也有逃命的机会,只要翟让和李密这对极品搭档不死,历史应该就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想到了历史上弄死张须陀的李密,内心里很尊敬张须陀的陈应良又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大使,还有。

提醒张须陀千万小心李密的话刚到嘴边,陈应良又猛的打住,因为陈应良很清楚,翟让和李密这对极品搭档现在还不能死,张须陀却可以死,而且张须陀如果不幸提前战死,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制造出更好的机会。

还有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张须陀有些奇怪的问道。

还有,千万别用烽火台之类的办法。陈应良改口说道:瓦岗贼能够在荥阳和梁郡横行多年,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情报渠道,在通济渠沿岸建立烽火台,固然可以迅速传递军情,但瓦岗贼一旦察觉我们的用意目的,使出假烽火之类的诡计,大使你就只能是在东西几百里长的通济渠沿岸疲于奔命,说不定还会被乱贼诱入陷阱,遭到伏击。

承蒙指点。张须陀难得在陈应良面前用了谦虚语气,还笑道:亏得你小子提前提醒,不瞒你说,老夫刚才就已经在考虑建立烽火台了。也幸亏你这小子是朝廷的人,如果你也当了乱贼,大隋天下就有得罪受了。

说罢,张须陀先被自己的玩笑逗得笑出声来,陈应良却没有半点笑容,心里还十分的迷茫,将来的我,是死保这个其实还有药可救的大隋朝廷还是象李渊一样,反出这个完全不用救的大隋朝廷,自立门户

带着难解的迷茫,陈应良与张须陀率领隋军队伍顺利回到滕县战场,然而就在同一天,一道震惊天下的圣旨突然送到了陈应良和张须陀的面前伟大圣明的隋炀帝鉴于天下群贼并起,起义不断,纳税户口逃亡严重,决定实行堡垒政策,命令全国百姓城居,郡县驿亭村坞全都筑城,百姓移居城内,田地随近给授,目的是方便管理百姓,也让乱贼流寇无粮可就,无兵员可以补充。

听到这道别出心裁的圣旨,陈应良和张须陀全都是苦笑连连了,知道这么做只会劳民伤财适得其反的陈应良鉴于良心还没被狗吃光,一度还考虑过拉着张须陀联名劝谏,可听传旨太监说这个主意是裴矩和虞世基联手出的,陈应良又赶紧闭上了嘴巴现在这个情况,陈应良可是说什么都不敢得罪背后靠山闻喜裴氏了。

还好,张须陀也没有拉着陈应良联名劝谏让陈应良为难,同时这道旨意也是让地方官执行,用不着让十二郡剿匪正副司令头疼,所以陈应良和张须陀也就是老老实实的领旨谢恩,然后张须陀还主动对陈应良说道:看来老夫也不能急着去剿灭瓦岗贼了,这道旨意一旦开始执行,地方上必出变乱,老夫得留着军队预防万一。你也一样,回彭城后,让军队抓紧时间休整恢复,一有,你就得尽快剿灭,不能再让乱贼乘机坐大。

通济渠那边怎么办陈应良假惺惺的问道。

没办法,只能是让杨汪和杨庆出兵护送漕船了。张须陀叹道:先全力保证漕粮运输的安全,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陈应良同样是长叹出声,不再说话,旁边的木兰则插嘴问道:大使,副使,那民船怎么办来往通济渠的可不止是官府的漕船,还有无数的民船啊瓦岗贼劫不到漕船,民船岂不是更遭殃

张须陀和陈应良都被问得一楞,然后对视了一眼,又一起长叹了一声,沮丧不语。

木兰不肯罢休,又拉着张须陀的袖子追问,张须陀继续沉默不语,陈应良却低声说道:木兰姑娘,别为难张大使了,这么做,张大使比你心里更难受。我们如果不保住漕粮畅通,就保不住我们自己,保不住我们自己,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受罪,为了更多的人,我们只能做出一些牺牲。

木兰默然,然后又猛的抬起头来,攥紧拳头怒视着陈应良,咬牙切齿的问道: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上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陈应良有些傻眼,在愤怒的木兰面前无言可对,好在急匆匆赶来的袁天罡救了陈应良一条狗命,说是军中有紧急事务需要陈应良去亲自处理,陈应良一听大喜,赶紧撒腿开溜,留下木兰在原地继续咬牙切齿,张须陀却是神色疑惑,低声向木兰问道:你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他刚才那句话,好象说得很自然,不象是其他人一样,和你说笑啊

木兰一楞,然后飞快扭头去看陈应良离去的方向,心中暗道:是啊,那怕是张大使,在知道真相前,对我说这方面的话都是万分小心,这混蛋没张大使人品好,却远比张大使狡诈怎么怎么他对我的态度,就好象是一直对小姑娘的态度一样叫我姑娘,给我找婆家,语气里半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就象真把我当成姑娘对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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