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西凉战士跟回鹘勇士一样，到了战场上就悍不畏死，但之前他从来都没见过，西凉战士如今夜这般疯狂，一个个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付出了那么沉重的代价，竟然还没能擒杀陈青！

反而己方战线面临崩溃。

“陈青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耶律明光痛苦的闭上眼，嘴角有泪流下。

一两千名狼行者精锐冲击箭楼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换了是他在箭楼上，早就被杀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而陈青却依然活着。

如果他知道陈青身边有青丘狐相助，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不可理解之情也会消散不少。可惜他并不知道。

耳畔的激战声越来越大，渐渐地，耶律明光就像是身在百丈瀑布中，隆隆之音盖过了一且声响。但就算如此，耶律明光心中的痛苦依然无法消减，不知从何时起，他眼角的泪带上了血色。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败了。

在跟陈青争锋的过程中，他又一次败了。哪怕手握大军，结果却毫无二致。

不，也不是没有丝毫差别，实事求是的说，他这回败得更加彻底，更加没有借口。

“陈青.......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是怪物不成？”耶律明光下意识的呢喃。

碉楼已经开始震动，开来是有元气进攻落在了这里，但他没有打算离开。

他不想离开了。

败得如此彻底，他已经一无所有。

此刻他心如死灰，再也看不到希望。

人生没了希望，活着不过是一场痛苦折磨。

不如一死了之。

死在战场上，也不负他回鹘勇士的身份。

他不是懦夫，他有战死沙场的勇气。

耶律明光不想再面对陈青，不想再在他面前，经受一次又一次无法承受的失败。

更不想在这种失败下，活成一个平庸的废人，蝇营狗苟过一生。

那些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的人，一定没有经受过真正钻心刻骨的痛苦，一定没有遇到过真正暗无天日的绝望。

他们是幸运的。

在这一点上说，绝大多数人都是幸运的。

耶律明光却不幸，不幸到极点。

他这一生一直是天才，凭借自己的天资与血汗，显赫人前，受人敬仰，本应成为王位继承人，执掌回鹘大权。

而现在，一个根本不合理，甚至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让他陷入泥潭、掉进深渊，无论他怎么挣扎努力，此生都没有再爬起来的希望。

他无论怎么拼搏，都不可能战胜那样的陈青。

不是他耶律明光无能，不是他耶律明光不能付出血汗，而是......天意如此，命运如此！

除了天意和命运，耶律明光找不到其它理由，来解释陈青这个存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实。

早知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平凡普通......那样就算活得卑微，但至少不会经历这样的痛苦，不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

耶律明光咬碎了牙关，浑身剧烈颤抖，像是打摆子一样，几乎站立不稳。

死，真的比活着容易多了。

活着，真的比死可怕百倍。

耶律明光眼中淌下的两行血泪，从眼角一直流到下颚，分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