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理？

真实不虚的道理，就是真理。

而现在文野这个四十年前的试炼者，告诉了林洛第一条真理，那就是在这里，什么身份，地位，功法，宝物都是狗屁。

不能吃，不能穿的，都是虚妄。

一开始林洛不太明白，还震惊于文野这样一个四十年前的老油条竟然混到跟个乞丐一样，可是等林洛跟着文野抵达了第二道碑光辉笼罩之处。

也就是被文野亲切的称呼为牢房所在后，林洛就忽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入门之处，就在这第二道碑之前，道法光辉照耀之处，却尽是衣衫佝偻之辈，一个个呆坐在第二道碑之前，目光呆滞，神色无主，看着一袭青衫，衣衫光亮的林洛，就纷纷醒转过来。

有头发，胡子都发白，衣不蔽体的老妪，年老色衰，浑浊目光闪烁着热切，“有吃的吗？补气丹，筑基丹都可以，我拿功法跟你换，我拿我领悟的心得体悟跟你换，实在不行，我的身体，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洛倒吸一口凉气，有点不敢置信，看了眼文野，又看了看那已经年老色衰得瘦骨嶙峋，牙齿都掉了大半，干瘪身体，没有半点光泽的老妪。

他觉得这第二道碑所在的地方，怎么比人间炼狱还要可怕。

“滚开。老女人，你又来骗吃骗喝了。滚，滚，滚。”

文野一脚开老妪，想了想，又转过头道，“不过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给她几颗补气丹。你别看她现在丑的跟个鬼一样，六十年前也是那届试炼者中天仙一样的女子。你喂她几颗补气丹，让她恢复一下，稍微梳洗一下，老是老了点，不过也许你喜欢呢。”

文野的话让林洛愣了一下，而那被踢开的老妪眼眸就又燃起了希望，努力支撑起虚弱的身躯，做搔首弄姿的状态，试图吸引林洛的目光。

林洛看着面前努力摆弄着姿态，想要以色侍人的老妪，没有觉得恶心想吐，反而觉得悲哀凄惨。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林洛是真的想知道了。

这场传承试炼的残酷，他之前多少也见过，原本以为生死厮杀已经足够残酷，但现在才知道这持续了一千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许进不许出的传承试炼真正的残酷到底在哪里。

上千年的光阴，一代又一代自诩为天骄的少年少女们，踏入这最终的传承试炼之地，没有一个人出来。

原本以为他们都不过是在这残酷的传承试炼中身死道消了。

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这传承试炼中宛如囚徒一般，艰难求存着十年，二十年，乃至上百年。

“还能怎么回事？来晚了呗。之前的人把造化都给霍霍光了，拍拍屁股走了，或者死了。留下这片没有了任何造化，只剩下无穷无尽灾厄不详之地。但偏偏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群废物，没有办法参悟第二道碑，便只能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又没有勇气去死，就只能拖着呗，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参悟第二道碑离开这里。但要我说，离开这里又能怎样。

第二道碑都是这个鬼样子了，后面的道碑难不成还能是造化遍地，人间仙境？！”

文野淡淡说着，对于第二道碑之地的困境，看得清楚明白。

上千年的光影，每隔二十年来一批试炼者，一座道碑困住一群人。

然后第二道碑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造化被掠夺一空，于是就只剩下不祥与灾厄，没有办法离开的人，在这样的灾厄不祥之地一困就是几十年，没有疯掉就算不错了，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