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

国庆节刚过，楚尧去了魔都，位于陆家嘴核心区的众信银行总部。

这就是去年刚成立的，由韩风负责的银行业务。

客观上来说，发展得还是比较差的。

国家对于民营银行的权限虽然开放，近些年来也雨后春笋般的冒出很多家，尤其是互联网企业，凭借财大气粗和本身的用户体量，出现了几家盈利极其亮眼的。

但除了这些宠儿之外，大部分，还是混的比较惨。

规模、资本、权限、信誉、以及各种监管，都是后来者，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目前，众信银行的主要资金来源，还是来自于嘤嘤美业平台。

走的是别人的老路子。

一方面，给供应商通过大数据风控，提供贷款服务。

另一方面，给消费者，提供小额借贷业务。

以及，其它一些内部资金往来，走的也是这个渠道。

钱，主要还是平台内部流通。

至于对公众的吸储，以及其它业务，发展的相当有限。

楚尧当初为这块业务投资了两百亿，到现在，整个盘子加起来，基本也就这么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肥肉和蛋糕，都被前辈们吃光了，想要发展起来，难如登天，甚至说，基本不可能。

目前这边人还不算多，办公大楼也是租的，与其说是银行，不如说就是个大点的投资公司，略微的有那么一点寒酸，连营业网点都没有。

不过……

招聘的员工，颜值倒是都颇为的不错。

都是年轻人。

俊男靓女。

楚尧溜达了一圈，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不满，但这种不满，却也有限。

因为现实环境就是这样，路得一步步来，饭得一口一口吃，韩风虽然是金融老兵，但并不是那种能短时间内就做到领先的绝世猛人。

办公室。

关上门，两人闭门议事。

……

“楚总第一次过我这儿来，说实话，我还有点紧张，工作没干好，丢脸啊，没脸见你。”

韩风满脸的惭愧之意，先主动做自我检讨。

虽然楚尧没说什么，但他经验丰富，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

从之前的岗位出来时，他信心满满，想着能开辟一番大事业，但做了之后，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掌舵一个成熟的平台，和从无到有开辟一个新的平台，那近乎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不用说这种话，咱们是老朋友，你也算是我的天使投资人，当初要是没有那十个亿，我做不到现在这个份上。”

楚尧淡淡笑道，给他宽心，顿了顿，却继续问：“我这次来，就是来给你解决问题了。你先把这边的具体情况说说。”

“好的，楚总。”

韩风点点头。

“咱们现在做的，其实主要是第三方支付业务，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嘤嘤美业那边，平台，供应商，以及个人客户，目前还在积累阶段。业务流程倒是都跑通了，不过规模只有五十亿左右。”

“这部分业务，主要由平台规模决定，和平台强绑定。至于个人业务，说实话，有企鹅支付和支付宝，基本没有什么我们的发展余地。”

“目前公司的主要盈利点，是Pos机业务和手续费，去年这一块净利润1.8个亿，勉强算是没亏，丢人啊，干银行差点干到赔本。”

楚尧：……

点点头。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今年的主要发力点，是私人理财和基金业务，我们自己的基金成立，目前业绩还不错，规模在八十亿左右，正在大力开拓销售渠道，以及发展高净值用户。”

“不过，因为起步比较晚，大部分高净值用户的首选平台，还是市面上那些相对成熟的平台。”“能有现在的规模，主要还是基于我之前的一些积累，行业内部的一些合作，别人不好做的，利润率比较低的，我们先拿来做一做，培养着队伍。”

银行，听上去高大上，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楚尧过来这边之前，也了解到一些金融行业的基本情况。

目前，国内银行业机构法人，共有4608家，数量可以说是相当之庞大。

狼多肉少。

优质的业务、资产和客户群体，基本上早就被之前的差不多瓜分完了。

想要崛起……

要么，有更牛逼的团队，或者更先进的盈利模式。

要么，开辟新的赛道，战场，互联网金融就曾经是一块，但现在也彻底做烂了。

“还有吗？”

楚尧问，静静的看着他。

韩风微微叹了口气，拿了支烟，递给楚尧，被摆摆手拒绝，于是他自己也没点，只是露出个苦笑。

“除了这两个之外，暂时没有任何亮点，只能慢慢走，我估计，至少得十年，才有可能积累出一定的影响力。”

他显得相当悲观，甚至有点想撂挑子的意思了。

楚尧沉默的打量着他，心中也在盘算。

老韩，优缺点都很明显。

专业人士，科班出身，能力还是有的，而且足够忠诚，风格偏保守，稳健，不会犯错。

但或许是年龄偏大的缘故，不够饥渴，属实是缺乏狼性，速度不够快。

这两点，正是金融行业的两个风格。

“不用考虑所有的瓶瓶罐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我们想要在五年内做到万亿级别的资产规模，能有什么策略？”

韩风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也有些放大，脸色略显呆滞的看着楚尧，默然好一会儿。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真的没招。

万亿，对于银行整个行业来说，不是很大的数字。

在国内而言，也就前三十的水平。

相当于业绩最差的国有股份制银行，或者位于中上游的地方商业银行。

但，即便是这个资产规模，五年内要想达到，也近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楚总，我没有这个能力。”

韩风低着脑袋，语气略低沉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尧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笑着。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

“咱们就说客观条件。”

“举个例子，我给你一张期货牌照，可能性是否会大一些？”

韩风微楞。

下意识否定：“这不可能，全国就161家，早就停发了。”

楚尧：……

对他的“死板”感到无语，又道：“那我给你一张保险牌照呢？”

韩风，眼神顿时一亮。

金融行业，牌照为王，保险牌照都是金山，不过数量同样极其稀缺，也只有135张。

“五年，两千亿，绝对能做到。”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

保险资产最近发展速度很快，这是保守估计，但牌照没那么好拿，竞争也很大。

在刚才楚尧问这个问题时，他几乎都没从这方面去想。

压根不指望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楚尧这个思路，倒是让他不由的浮想联翩。

莫非，是有了什么通天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楚尧的这次突然造访，就完全说得通了。

“楚总，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从理论上说，如果我们能获得一些之前不敢想的政策，那万亿是有机会的。”

“保险牌照，融资租赁牌照、以及融资担保牌照，有这三张，那就小起飞，五年五千亿，没问题。”

“如果，再能有张券商综合牌照，那万亿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这种，已经有16年没发过了。”

对于银行而言，政策就是金手指。

只要有政策，那分分钟坐上火箭。

听到这话，楚尧不由摇头笑笑：“现在又有思路了？券商牌照我不敢保证，不过，其它三张，应该没问题，等消息吧，最迟年底。你尽快，前期准备工作先做起来。”

楚尧打了包票。

想要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给“钱老”干活儿，他多少得先给点甜头。

险资、融资租赁和融资担保，三张牌照虽然也是稀缺资源，但还没那么稀缺，努努力，是有很大概率拿到的。

无非出点代价。

至于券商牌照，那就走着再看。

不信光刻机换不来一张对国家而言几乎无成本的牌照。

楚尧的思路是这样的……

相应的核心技术，如果直接变现的话，几乎不可能，而且容易被贴上唯利是图的标签，也不利于自己获得更大的支持，也很容易败坏好感度。

所以，这方面，讲奉献，不讲回报。

但，自己也不可能白干活儿。

从其它方面补偿，比如金融行业。

只要操作得当，尺度合适，运作的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是互联网思维的另一种体现——羊毛出在狗身上，让猪买单。

“好的，楚总。”

韩风立马兴奋起来。

楚尧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把握很大，光明的前景，又在眼前缓缓铺开了。

这还等什么？

楚尧笑笑：“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找个团队，重点帮我研究两家公司，给出一份尽可能详细的分析报告。”

“第一家公司，是德意志银行。”

“第二家公司，是Aozora银行。”

这两家公司，前者的名头自然不用多说，是楚尧计划作为跳板和合作伙伴来使用的。

至于第二家，则是岛国当地的一家银行，之前曾被软银集团入股，而且股权占比相当高。

情报工作，还是比较重要的，不过自己暂时没那么多精力。

“好的，楚总。什么时候要？”

韩风看了一眼楚尧，一时间心中悄然泛出些许“深不可测”的感觉，连忙点头答应。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根本猜测不到他的思路。

但，听上去，肯定是要有什么动作。

“最多一个月，但尽快。”

……

和韩风聊完，楚尧回到酒店后，脑海中的风暴，依旧没有停歇。

脑子大功率的运转着。

科技研发。

金融。

国内国外。

资产并购。

一些些要素，在脑海中充分汇聚，排列组合，从点变成线，再变成网。

能打的牌不少，大牌也有，但要想打好这副牌，还是需要精心的谋划，步步为营。

一边想，楚尧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

软银是个规模庞大的投资集团，但重点业务，也就那么几块。

这家投资集团，主要投资的业务包括：

雅虎和阿里巴巴，这个不用多说。

朝日电视台，这个意义不是很大，想都不想。

沃达丰岛国业务和sprint，这两家都是通信行业，深度依赖于本地市场，对自己也没什么价值。

自己能染指的，以及，自己现在看上的，也就两块。

第一块，是Aozora银行，如果能有一家外资银行在手，那各方面闪转腾挪的余地会大很多。

资产上的收益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资金通道，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玩意儿，就相当于狡兔三窟。

要玩大的，先得做好壳。

第二块，则是ARM公司，这家位于北美的公司是全球半导体领域的巨头，在芯片产业地位很高。

软银在五年前投了不少，目前占股在20%左右，而且有董事局的席位。

这部分，也是自己可以谋划的。

芯片这个玩意儿，是真的诱人，自己要是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那这辈子都高枕无忧了。

……

想了一下午，基本脉络都差不多理顺，不过一些关键细节，还需要待时机而动。

楚尧接到刘飞的电话，说花音心乐那边安排好了。

会谈定在15号，地点就是香江。

这个日期，推的有点迟，足足一个礼拜后，效率真他么低。

不过，楚尧也只是心里吐槽一句，第一次合作，对面估计要各种权衡和猜测，很有可能会查自己。

那就这样吧。

先接触起来再说，至于谈成什么样，现在还没法确定，只能尽力而为，迈出第一步。

……

一切搞定。

楚尧结束今天的工作，直接下到七楼，去了这家酒店的水疗中心，准备今日份快乐。

——勾栏听曲。

哦不，温泉按摩。

在长时间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过后，寻找个温暖的地方，舒舒服服的放松放松，当真是绝佳无比的享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