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戏”全部录制完成，现场还在忙碌，在导播指挥下补拍各种素材。

楚尧拍拍屁股朝后台走去。

自己这场的整体表现，自我感觉还可以，浪中带皮，皮中带稳。

镜头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一开始还有点小紧张，但度过最开始的不适应期后，便迅速进入享受状态。

这会儿结束后，竟悄然生出几分意犹未尽。

聚光灯下，镜头前，当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要被放送到数百万人甚至上千人万人眼前时……

这感觉，就一个字，飘。

是……虚荣啊。

啧。

……

导播室。

楚尧前去回看镜头。

刚进门，就听到程野他们正在笑，狂笑，三个男人盯着旁边4号屏幕，发出油腻而猥琐的笑声。

库库库库库。

拖拉机一样。

笑得极其专注，以至于都没听到有人开门。

“笑什么呢？”

楚尧随口问道。

然后三人便像是触电般回头，见是楚尧，手忙脚乱切换取景器屏幕，只是已经晚了。

楚尧分明看见，那一屏幕上，都是自己的各种特写。

跷二郎腿的。

偷看观众席漂亮小姐姐。

挖鼻孔的。

斜瞟旁边章荃琳，并露出奇怪笑容的。

伸手到裆部，调整枪炮夹角的。

……

一个个很不起眼的瞬间，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有的只是下意识和习惯性的动作，却都被无比清晰的捕捉到。

就很……淦。

“楚总！”

椅子哗啦的响，程野站起身来，脸上荡漾的笑意还没彻底消散，只是眼神多出几分紧张的感觉。

偷拍和抓拍老板的糗照，固然是件很爽的事情。

不过刚好被抓到，那可太草了。

有种上学时偷看武侠小说，甚至是黄色小说，被班主任抓到的窘迫和尴尬。

楚尧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

说实话第一时间是有点懵的，也有心火暗涌。

老子正虚荣着呢，忽然就被当头浇盆冷水。

“谁拍的？”

“谁剪的？”

楚尧沉声问道。

程野迅速解释：“楚总，都是我，我的错，和他俩没关系。”

他倒是条汉子，自己把锅全部抗下来。

“行，那去财务结算工资吧。”

楚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程野瞬间目瞪口呆。

这……

楚尧这时已然掏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此刻的表情抓拍，然后笑出声来，啧啧嘲讽之。

程野：……

呃。

一时间无言以对。

彻底明白过来老板在开玩笑。

就……就很幼稚。

但，自己先幼稚的。

不由挠头笑笑。

“错了，楚总，真错了，其实我出发点还是好的，想拍下来提醒你一下，注意体态。”

程野笑着说道，为自己辩解，随便找个理由。

“那我还得谢谢你啊？”

“你他娘的，就知道抓拍这些不雅的，有没有高光时刻？”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又帅又有型的那种。”

楚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复正常语气，笑着问道。

专业的摄像设备，画质是真的好，细微的小表情，都能捕捉的很清楚。

“有有有。”

“我都抓拍到了。”

程野连忙说道。

刚才那些素材都是剪出来的花絮，后台乐呵一下得了，正片中，自然是要多“伟光正”有多伟光正。

楚尧看了几张，满意点点头。

又把刚才场上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几个片段调出来，从“导演的上帝视角”回放一遍，感觉还挺不错。

虽然还没做后期，但就现在的原始画面，自己也能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楚尧觉得这个程度，就算挺好了。

毕竟，做节目就像做菜，得先过了厨师自己这关。

厨师自己觉得好吃，或许不能让所有客人满意。

但倘若厨师自己都觉得不好吃，那客人一定不会满意。

连续看了几个高光片段，都挺符合自己胃口，又和他们聊几句，楚尧这才离开演播室。

现在，就等播出了。

现场录制的过程中，评选结果尚未彻底公布。

播出后，观众对候选人的支持度，也是影响最终结果的一个重要指标，权重大概在20%。

当然，这都是可以暗箱操作的，反正只是数据。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这个参与的过程。

虽然楚尧自己是对“饭圈文化”很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的，但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存在即为合理。

从最本质上来说……

追星这种行为，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慕强，二是寻找同类。

每个人都会慕强。

不管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还是身家亿万的富翁，哪怕是自己，都会。

“崇拜杰克马”或者“崇拜四字弟弟”，这个“崇拜”行为本身的性质，都是一样的。

并无高下之分。

只不过是每个人因为三观和审美取向不同，导致粉的对象不同而已。

而……察觉到这种心态后，资本就会敏锐洞察到市场需求，寻求到很多人内心深处都想成为的那个，将其中的“人设特质”高度凝练，总结，最后以市场为导向，挑选，包装出一个尽可能符合大众审美的偶像。

——追星，追的就是自己想成为而无法成为的人，想做而无法做到的事，想过但过不来的生活。

楚尧产生这样的感悟。

随着位置一步步走高，会一次次发现自己在“屌丝时代”对于事情形成的“刻板偏见”开始瓦解，修正，生出全新的观念。

对于同一件事情，也有了更多的看待角度。

……

走廊里响起一阵清脆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走过拐角，楚尧看到钟小铃。

“你怎么来后台了？”

“没见过啊，过来看看，我觉得这节目真挺好的。”

“你没见过？”

楚尧一时有点诧异。

她之前就是模特出身，连后台都没见过？

钟小玲抿了抿嘴唇，吐槽的语气道：“是没见过啊！综艺啊，哪怕上节目当个花瓶，对模特来说也是很好的机会，虽然赚的不多，但有曝光啊。”

呃。

楚尧点点头。

真难混。

“你想上啊？”

“不想！我都不混那个圈了，就过来看看，感觉一下这个氛围。以前我觉得，能上个综艺，那可太厉害了，分分钟爆火，不过现在……嘻嘻。”

说着，她眼神略显轻佻的，看着楚尧，舔了舔嘴唇。

“你刚干嘛去了？”

她又问。

楚尧：“去演播室了啊，看一下拍摄的素材。”

钟小玲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能带我去看看吗？”

楚尧笑着摆手拒绝：“演播室那能随便去吗？机密要地。”

钟小玲撇撇嘴。

环顾四周，没别人。

然后凑在楚尧耳边，很小声的笑道：“那试衣间呢？能带我去看看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