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飞机只有一架，挂载的武器也十分有限。

不过这也够驾驶飞机的毕典菲尔特大呼小叫，热血沸腾了。他曾经驾驶过作为敌对势力的俄国人制造的苏式战斗机，但那时只是为了研究，实战，这是生平第一次。他也曾经幻想有生之年驾驶德国空军的狂风战斗机和俄国的苏5战斗机进行空战，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过，他会驾驶中国的J11BS战斗机攻击一支只能算加强连的地面部队。

驾驶重型战斗机攻击没有任何防空武器的地面轻装部队显然有些缺乏骑士风度，但是那种过瘾，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大概又是和肉眼看不见的敌机在雷达上作战所不能体会的。

和毕典菲尔特同时出现在空中的还有季忆，只不过，这时的季忆不像疯狂尖叫的毕典菲尔特那么兴奋，她看着地面升腾的火焰，心跳和呼吸也都几近停滞。

这样的攻击固然很过瘾，但在攻击小树林时，很难保证不会误炸到李杰他们。更不能保证，在他们的攻击前，李杰还活着。

回到一个小时前，当李杰满目苍凉的离开黒木奎走到季忆面前的时候，除了紧紧的拥抱着他，聪明如季忆这样的女子，也无法带给他更多的言语。而当季忆听到他要求她和毕典菲尔特驾驶战机逃出去的时候，季忆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不可能！”季忆根本不容置疑的说：“我是说过要和老毕开飞机上天去，但上天兜兜风可以，你要我丢下你坐飞机逃命，你脑子进水了啊你？”

“没办法，这是战斗机，充其量也就能坐两个人，不然你以为我不想一起走啊？”李杰抱着季忆，没心没肺一样的在她身上一阵乱摸，说：“黑子从来不说谎话，他说有00个精英就有00个精英，一定不会假。你想，我和鲁斯都只能一挑一，人家一来就是00个啊00个！这一次真是到点了，能活一个算一个吧。”

季忆哼了一声说：“那就让别人走好了，殉情这种事情，我觉得也挺浪漫的。也别让米诺走，我们三个抱在一起死，让逃走的人和杀我们的人都羡慕吧。”

“拜托，季忆，你不要说这么降低你的智商水准的话好不好？”

“不好！这跟智商没关系。上一次你留下阻击，活下来的希望是很大的，可我那一阵子都已经快要发疯了。可这次你都说了是到点了你还让我走，你什么意思啊你？说到底只有米诺才能陪着你到最后是不是？呜呜呜……”

李杰什么时候见过季忆这样梨花带雨，没头脑没智商的说话过啊？季忆这种女孩都沦落到这一步，可见她心里是多么的慌乱了。他们一次次的死里逃生，风雨同路，对于他们来说，死亡真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将近，却还要分开。这一分开，不但是生离，也是死别。

“可是季忆，”李杰深深的搂着她说：“你有必须要走的理由。昨天米诺还在跟我说，你这个月的好朋友没有来。”

“那又怎么样！？这关你毛事啊！”季忆头也不抬的吼了一声，但声音明显就弱了几分。

李杰得瑟的一笑，说：“这个理由还不够你滚蛋啊？别忘了米诺是学医的，她都跟我说了，你中标是跑不脱了的。奶奶的，真让老子松了口气，你说我们一起胡天胡地那么多次了，你一直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我们都那啥变异了，没希望了呢。”

季忆顿时愤怒了，涨红了脸，指着李杰说：“你他妈有病啊！早不给我种上晚不给我种上，偏偏这个时候给我种上，你给我玩遗腹子你不是要坑死我吗？给你弄掉了太对不起你，不给你弄掉以后我拖儿带女的怎么改嫁啊？你以为我会为你守寡啊，你脑子被门夹了啊？”

李杰拍着她的脑袋，安静的说：“别撒泼，别撒泼，这叫命，认了吧。你放心，就为了惦记你们母子，我也会挣扎到最后一口气的，只要能活，怎么苟延残喘我都不会放弃。”

一句话，季忆也不挣扎了，也不嘶吼了，季忆始终就是季忆，她会撒泼，偶尔也会脑残一下，但纠缠不休，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是红着眼睛，狠狠的在李杰的肩膀上咬下一口，咬到见了血，跟个吸血鬼一样的喝了一口他的血，才猛的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候，看着地面上越来越模糊的火光、烟柱，季忆哀伤到了没有眼泪。

李杰，我们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一架重型战斗机对战一支步兵分队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呢？理论上这架战斗机是足以把这支约00人的部队全歼的，但实际上，它刚才的攻击虽然轰轰烈烈，效果也的确抢眼，但这支步兵部队并没有全灭。甚至还没有超过一半的损失。毕竟，人是活的，他们不会聚在一起等着挨炸。

“报告，伯爵大人！战场统计结果，我部共战死18人，其中109人死于刚才的空袭，7人死于树林外的战斗……卑职为此深感汗颜……另外，伤人，其中1人重伤。第二小队已经攻入基地核心，距离女科学家只剩下最后一道自动门，前方队长问，如果女科学家攻击我们，该如何处置？”

“就这一根烟的功夫，我的精英部队就死了近一半人？”女伯爵嘿嘿一笑，笑得向她汇报的军官一阵毛骨悚然，笑得她活动了一下手，那个军官立刻跪拜在地，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女伯爵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告诉第二小队，女科学家要活的，不管他们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他们只能带回尸体，那么他们自己也变成尸体好了！”

“是！卑职明白！河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打死两个，重伤两个，大人要不要见见他们？”他的话说得比刚才还要小声，对方只有4个人，打到现在，竟然还有两个重伤……

女伯爵正想说声，见，把头提过来见，猛然间，脚底下传来的一阵震动，使她脸上的肌肉又一次扭曲了起来。

“轰！”

伴随着一片地动山摇的爆炸，一股巨大的火柱从基地的入口喷射出来，地面也犹如地震一般剧烈颤动，大片大片的泥土被气浪掀开。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女伯爵被重重的掀倒在地，好一会儿都失去了知觉。

当她重新恢复知觉时，她知道，她的部队恐怕连三分之一都剩不到了。

“把那两个重伤的渎神者带过来。”女伯爵缓了一口气，更改了之前的命令，她知道结局，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在哪死的。

被带过来的两个重伤者，一个是李杰，一个是，鲁斯。

他们能活到现在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和生命力比死去的同伴更强，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根本的原因。

李杰是亲眼看到米诺死去的，一片炸弹的碎片切断了她的劲动脉，但是在此之前，她身上就已经中了好几枪了，每一枪都深入内脏，那一块弹片，只是帮她消除了疼痛而已。李杰都没有来得及去悲伤，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比他的小护士多活三到五分钟而已。反正大家都要死，悲伤个什么劲啊。

四年了。灾难爆发到现在，他们没有被病毒感染，没有被丧尸吃掉，没有饿死，但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同类手里，最终还是死于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出卖。想想看，这也就是一两个钟头的事情，之前，他们还在讨论怎么去拯救世界，还一起嘻嘻哈哈的吃了最后的一顿饭。那是在末世的第四年吃到的一顿大米饭，甚至还有烟熏火腿肉，难道说，那就叫做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没有谁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在这个末世里，死神无处不在，不会因为你是男人或者女人，长得好看或者难看，就会在你该死的时候放你一马。

黒木奎死了，林野死了，陈重死了，米诺，也死了。

他们曾经以为他们还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他们还曾经想每一次有人离开的时候，至少还有伙伴把自己埋葬，他们一度对自己很自信，觉得他们就是赤手空拳，也敢去丧尸聚集的城市里跑一圈。他们有过每一次战斗都会死人的觉悟，但是这一次战斗，他们真的近乎全灭了。

就一次。

而比丧尸，比病毒更厉害的，到最后还是人类。

不承认不行。

李杰和鲁斯都是被拖着扔到女伯爵脚边的，那时候，他们都只剩下一丝微薄的意识，知道自己还活着，仅此而已。

“小女孩呢？”

“报告大人，没，没找到……”

“砰！”的一声枪响，女伯爵对另外一个军官说：“把这两个人带回去，再调更多的人来，女科学家自爆了，找不到小女孩，这一趟就是白费的。别让他们死，看看从他们嘴里还能问出什么来！”

李杰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和脚都被铁链锁住，他身上被简单的包扎过，浸透了的血的衣服，就像变成了他的皮肤一样紧紧的黏在他身上，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无处不在的疼痛感使他渴望着再一次昏迷过去。如果不是左右各有一个人架着他，后面还有一个人揪起了他的头发，他真的只想像一滩烂泥一般的蜷缩在地上。

真累啊，就连睁开眼睛，好像都要费很大的劲。

但是，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杰忍不住笑了起来。（未完待续）